崔丙安几乎是带着一腔火气,转身就朝着宫寒渊的书房方向走去。
他甚至没有让人通传,仗着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和督公府内无人敢拦的身份,直接推门而入。
书房内,宫寒渊正坐在宽大的书案后,批阅着东厂送来的卷宗。
听到动静,他头也未抬,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越发没规矩了。”
声音平静,却自带威压。
崔丙安却不管这些,他几步走到书案前,双手撑在案上,身体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宫寒渊:“寒渊!你究竟还要把她逼到什么地步?!”
宫寒渊执笔的手微微一顿,终于抬起了头。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眸光深冷,如同两口幽潭:“杂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别跟我装糊涂!”崔丙安气得提高了音量,“沈怜星!我刚才在花园里见到她了!这才多久?她已经瘦得脱了形,眼神都是空的!我听她丫鬟说,她夜夜噩梦,食不下咽!寒渊,我知道你有你的计划,你的考量!可你看看你现在做的这叫什么事?非要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折磨成一具行尸走肉吗?!”
宫寒渊放下手中的朱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情绪激动的崔丙安,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杂家让她绣屏风,是给她事做,免得她胡思乱想。至于她自身身子弱,精神不济,与杂家何干?崔二,你何时变得如此怜香惜玉了?”
“你!”崔丙安被他这轻描淡写、推卸责任的态度气得胸口发闷,“宫寒渊!你扪心自问,真的仅仅是因为‘给她事做’吗?那些所谓的‘恶趣味’,那些步步紧逼的试探,还有那晚……”
他想到桃花隐晦提及的“惊吓”,虽不知具体,但定然与他脱不了干系,“你到底想干什么?!是想让她怕你?恨你?还是想让她彻底疯了?!”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下来,带着恳切劝道:“寒渊,听我一句劝。收手吧!我知道你……你或许对她有所不同,可你现在用的这种方式,只会把她越推越远,甚至毁了她!等到有一天,她真的心如死灰,或者……或者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意外,你后悔都来不及!”
“与众不同?”宫寒渊重复着这四个字,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苍凉和偏执,“一个注定活在黑暗里的人,何须光明?杂家留她在身边,自有杂家的道理。至于她是怕,是恨,还是疯……”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而冰冷,如同出鞘的寒刃,直刺崔丙安:“那都是她该受的。既然入了这局,便要承担这局的后果。”
“后果?什么后果?!”
崔丙安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目光,“就因为她可能无意中窥探到了什么?还是因为你那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扭曲的在意?寒渊,你是在折磨她,还是在折磨你自己?!你就不怕这样下去,真的让她心生魔障,也让你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吗?!”
“够了!”宫寒渊猛地一拍书案,发出一声闷响。
他站起身,周身散发出凌厉逼人的寒气,眸光阴沉得吓人,“崔丙安,注意你的身份!杂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他绕过书案,走到崔丙安面前,两人身高相仿,气势却截然不同。
一个如同喷薄的火山,一个如同万载不化的寒冰。
“杂家如何行事,自有分寸。”
宫寒渊盯着崔丙安,一字一句,冰冷彻骨,“你若还当杂家是兄弟,便管好你自己的嘴,做好你分内之事。至于沈怜星……”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她是生是死,是疯是傻,都是杂家的人。是杂家……一个人的责任。不劳你费心。”
说完,他不再看崔丙安,转身走向窗边,背对着他,摆出了送客的姿态。
崔丙安看着他冰冷决绝的背影,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徒劳。
他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和深深的忧虑。
他这位兄弟,一旦偏执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而他似乎,正在这条偏执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不仅要将那个无辜的女子拖入深渊,恐怕连他自己,也难以回头。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黯然离开了书房。
只剩下宫寒渊独自立在窗前,望着窗外那一片他命人移栽的、诡异的黑竹,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完美却冰冷的线条,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翻涌着无人能懂的、如同深渊般的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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