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台上的歌舞换了一茬又一茬,从婉转的江南丝竹到激昂的胡旋舞,喧嚣声、谈笑声、敬酒声,混合着各种浓郁的香气,形成一股令人头晕目眩的洪流,不断冲击着沈怜星本就脆弱的神经和未愈的身体。
她感觉胸口越来越闷,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额角的钝痛也愈发清晰。
案上那些色香味俱全的御膳,在她眼中失去了所有吸引力,反而带来一阵阵烦恶。
她偷偷觑了一眼身旁的宫寒渊。
他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指尖偶尔摩挲着白玉酒杯的杯沿,目光似乎落在歌舞上,又似乎穿透了这一切,落在无人知晓的虚空。
侧脸线条冷硬,在晃动的灯火下明明灭灭,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孤绝。
不能再待下去了。沈怜星深吸一口气,趁着台上表演间隙,乐声稍歇的片刻,微微倾身,用极低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道:“督公,民女觉得有些气闷,想暂且离席,去外面透透气。”
宫寒渊闻言,侧眸瞥了她一眼。
她的脸色在宫灯下显得愈发苍白,唇色浅淡,眼底带着强忍不适的倦怠。
他眸光微动,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并未多问,只从喉间溢出一个低沉的单音:“嗯。”
得到允许,沈怜星如释重负,连忙起身,尽量低着头,沿着宴席边缘,向御花园中灯火相对稀疏、更为幽静的方向走去。
穿过喧闹的人群,远离那令人窒息的中心,晚风带着凉意和草木清香拂面而来,她终于感觉堵在胸口的那块大石松动了一些,贪婪地深吸了几口清冷的空气。
她寻了一处靠近太液池边的六角凉亭,亭子半掩在几株高大的桂花树后,月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显得颇为僻静。
她在亭中的石凳上坐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只想在此稍作喘息,理一理纷乱的思绪,等感觉好些再回去。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她刚坐下没多久,一个带着浓重酒气、脚步虚浮的身影便循着小径晃了过来。
来人正是之前席间被宫寒渊眼神吓退的康郡王。
他似乎并未吸取教训,反而因独自饮了不少闷酒,此刻酒意上涌,胆气也壮了几分。
“嗬……本王当是谁在此对月伤怀,原来是……是沈医女啊!”
康郡王打着酒嗝,摇摇晃晃地走进亭子,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怜星,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怎么?可是觉得……陪着宫寒渊那个……呃……阉人,太过无趣,所以……所以独自在此寂寞?”
沈怜星心中一惊,立刻站起身,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垂首福礼,声音清冷疏离:“民女见过郡王。民女只是略感不适,在此歇息片刻,这便回席上了,不打扰郡王雅兴。”
“哎,别急着走啊!”
康郡王见她欲走,立刻张开手臂拦住去路,肥硕的身躯几乎堵住了大半个亭口,“回去作甚?对着那冷冰冰的木头桩子?沈姑娘,你瞧瞧本王,年轻力壮,最是懂得……懂得怜香惜玉。你跟了本王,保你穿金戴银,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何必……何必守着一个不能人道的太监,虚度青春?”
言语愈发不堪入耳,充满了侮辱与轻佻。
沈怜星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
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强忍着扇对方一巴掌的冲动。
她知道跟这种醉鬼纠缠不清,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郡王请自重!民女是督公府的人,还请郡王放尊重些!若让督公知晓……”她试图抬出宫寒渊来震慑对方。
“督公?哼!”康郡王酒壮怂人胆,嗤笑一声,“他知道了又能如何?本王是堂堂郡王,宗室子弟!他一个阉奴,还敢把本王怎么样不成?沈姑娘,你就从了本王吧……”
说着,他竟然伸出咸猪手,就要去抓沈怜星的手腕。
沈怜星惊骇之下,猛地向旁边一闪,避开了他的触碰,后背却撞上了冰冷的亭柱,退路已绝。
看着对方那副涎着脸、步步紧逼的丑态,她心中充满了屈辱、恐慌与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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