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唐家堡时,小唐林塞给他的平安锁被唐枫系在了烈焚剑的剑穗上。策马而行时,锁片与剑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提醒他,那些烟火气的牵挂,已与手中的剑、心中的道,紧紧缠在了一起。
他没有直接离开青州,而是绕去了聚义堂旧址。当年柳乘风设祭坛的高坡还在,只是如今长满了野草,坡下的聚义堂已被村民改成了粮仓,门前晒着金灿灿的玉米,几个孩童在谷堆旁追逐打闹。
一个正在翻晒粮食的老汉认出了他,放下木耙笑道:“是唐小哥吧?当年你救小石头那事,村里老人还常念叨呢。”
“大叔还记得。”唐枫翻身下马,看着粮仓的木牌,上面“聚义堂”三个字被新漆盖住,只隐约露出边角。
“记得记得,那回黑煞门的人凶得很,亏得你和那位冰姑娘出手。”老汉往远处指了指,“小石头他爹以前是聚义堂的,常说这地方是为护着百姓才建的,如今改成粮仓,倒也合了心意。”
唐枫望着粮仓,忽然想起段无涯曾说:“修炼不是为了远离红尘,是为了有本事护着这红尘。”那时他只当是戏言,此刻却懂了——所谓道心,从来不是隔绝烟火的冰冷,而是藏在守护里的温热。
在青州城逗留了三日,他去了趟清虚门的据点。周明远已升任执事,见了他很高兴,拉着他去看新收的弟子练剑。少年们挥剑的样子,让他想起自己初学紫焰时的笨拙。
“墨长老让我给你带样东西。”周明远从储物袋里取出个木盒,里面是半张残破的地图,“这是烈焰宗旧址的补全图,陈老寻到的,说你集齐烈焰令,该去看看了。”
地图上的标记指向沐州以西的焚天崖,那里被红笔圈出,旁注“地火本源”四字。
“陈老呢?”唐枫问道。
“上个月仙逝了。”周明远叹了口气,“走的时候很安详,说看到你点燃烽火,他就放心了。”
唐枫将地图收好,指尖有些发凉。那些在暗中守护的人,像天上的星,亮过,然后熄灭,却始终指引着方向。
离开青州城的前夜,他在客栈的灯下翻看唐小石头给的族谱。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唐家世代的名字,到他这一辈,只写着“唐枫,外出游学”。他提笔蘸了墨,在自己名字旁添了行小字:“归期未定,心有所系。”
第二日清晨,他牵着马走过青州桥,桥洞下有个卖花的小姑娘,篮子里摆着些不知名的小紫花,像极了烈火谷的烈焰花。
“公子买朵花吧?能保平安。”小姑娘仰着笑脸。
唐枫买了一朵,别在衣襟上。花香清淡,让他想起清漪师姐绣帕上的花,想起段无涯冰箭上的霜,想起母亲留下的平安锁。
这些碎片般的记忆,此刻都化作了心底的力量。
策马西去时,风拂过耳畔,带着焚天崖的方向。他知道,烈焰宗的复兴之路还很长,寒水阁的阴谋尚未彻底揭开,但他不再急于求成。
道心,不是一味向前的决绝,是懂得为何而向前。
为了陈老临终的嘱托,为了墨长老的期许,为了唐小石头怀里的念安,为了那个在瑶州等待试炼结束的身影,也为了母亲当年“不再像草一样活”的期盼。
烈焚剑在阳光下泛着红光,平安锁的碰撞声清脆悦耳。唐枫勒马回望,青州城已缩成一道剪影,而前方的路,正铺向远方的晨雾里。
他笑了笑,轻夹马腹。
红尘未了,便带着这份牵挂前行。道心初明,便循着这份初心赶路。
焚天崖的地火,该等得有些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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