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的小插曲过后,海风似乎真的带着凉意袭来。
郝奇起身,苏曼立刻紧随其后,两人沉默地走出咖啡厅,沿着来时的路向停车的地方走去。
刚才发生的一切在苏曼脑海中反复回放,郝奇冰冷精准的拆穿、张倩和她男伴狼狈逃窜的背影、以及最后郝奇那句“无关紧要的人”……
巨大的羞辱感被一种更强大的安全感覆盖,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层次的不安——
他看穿张倩的同时,是否也看穿了自己?
看穿了自己那点可怜的、与张倩同源却包装得更为精致的虚荣和慕强?
她偷偷觑着郝奇的侧脸,他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了衣角的灰尘,而非彻底摧毁了两个人的伪装和尊严。
走到人更少的滨海步道上,郝奇忽然放缓了脚步,目光依旧看着前方蔚蓝的海面,开口问道,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那个张倩,大学时抢过你喜欢的男生?或者说,抢过任何你觉得本该属于你的东西?”
苏曼的心猛地一揪,刚刚平复些许的情绪再次翻涌上来。
她抿了抿唇,低声承认:“……嗯。不止一个。”
“只要是稍微对我表示好感的,或者我看中的机会,她似乎总要想办法搅黄,或者……抢过去。”
“她觉得那样能证明她比我更有魅力。”
郝奇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
“很幼稚的竞争方式,源于匮乏和不安全感。”
他评价道,语气里没有嘲讽,只是一种冷静的心理分析。
然后,他话锋一转,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入更深层的核心。
“所以,后来你去了海外商学院,算是彻底离开了那个层面。”
“你觉得在那个新的赛道,她那种低级的手段再也无法影响到你了。”
苏曼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猜得太准了。
“新的环境,新的规则。”
郝奇继续淡淡地说,像是在帮她梳理,“顶尖的商学院,除了知识和人脉,很多时候也是一场关于身份、资源和未来潜力的无声竞标。”
“你很聪明,懂得利用自身最大的优势去获取门票和跳板。”
他侧过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她微微绷紧的脸颊。
“你长得漂亮,有野心,也懂得如何展示自己的价值。”
“在那里,你应该遇到过一些……你认为更有价值、更能帮你实现阶层跨越的目标。”
“相比起大学里那些青涩的、只能提供廉价情绪价值的男生,那些人能提供的资源和支持,显然更具吸引力。”
苏曼的呼吸微微一滞,郝奇的话语像一把钥匙,正在试图打开她精心锁起来的某个盒子。
她没有承认,但闪烁的眼神和微微抿紧的嘴唇已经出卖了她。
郝奇并不需要她的直接承认,他基于人性的推理已经足够接近真相。
“陈浩,是你大学同学?或者更早认识的?”他忽然换了个角度。
“……大学同学。”苏曼声音干涩地回答。
“嗯。所以,当你从海外学成归来,进入顶尖投行,见识了更广阔的天地和‘更优质’的资源后,再回头看这位依旧在底层苦苦挣扎、只能靠卑微付出和幻想来维系关系的大学同学……”
郝奇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冰冷的锐利:“他在你眼中,恐怕已经从‘可能的选择’变成了‘需要彻底切割的过去’,甚至成了你光鲜新身份上的一个污点,一个提醒你出身的不完美烙印。”
“所以你享受他的付出,同时又从心底鄙夷他,最终用最残忍的方式将他踢开,以确保他不会再‘污染’你的新生活。”
“我说得对吗?”
苏曼浑身冰冷,郝奇的每一句话都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她的灵魂上,将她那些自以为是的伪装和算计剥得干干净净。
他虽然没有说出“三个”具体的数字,但他描绘的心理路径和行为模式,精准得让她无处遁形。
她感到无地自容,却又无法反驳。
“郝先生……我……”她声音颤抖,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这相当于默认了郝奇的推测。
“过去的交易和选择,是你自己的事,我无意深究细节。”
郝奇打断她,语气稍微缓和,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但陈浩这件事,你处理得很糟糕,留下了不必要的痕迹和隐患。”
“更重要的是,这暴露了你性格里最致命的弱点——欺软怕硬,需要通过践踏弱者来获取那可悲的优越感和安全感,这和那个背A货包张倩的本质,没有区别。”
他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苏曼完全意想不到的话:
“找个时间,回西湖市一趟,私下约陈浩出来,当面给他道个歉。”
“什么?”苏曼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抗拒。
道歉?
向那个她根本瞧不上的窝囊废前男友道歉?
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为什么?”她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他那种人……根本不值得!”
“而且,而且那晚之后,我们不是已经两清了吗?”
“两清?”郝奇微微挑眉,“你单方面切断联系,踩着别人的真心和痛苦上位,这叫两清?”
“你只是粗暴地清除了一个你看不起的麻烦,却留下了怨恨的种子和你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理破绽。”
“让你道歉,不是为他,而是为了你自己。”
郝奇的语气变得格外冷硬,“扫清你因为短视和傲慢留下的潜在麻烦。”
“更重要的是,磨掉你身上这种最low的习气。”
“你不是一直想证明自己配得上‘助理’这个位置,甚至更多吗?”
郝奇的目光锐利如刀,“连面对自己过去不堪的勇气都没有,连这点情绪成本都不愿意付出,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承担更重要的责任?”
“真正的强大,是敢于直面并修正自己的错误,哪怕对方在你眼中微不足道。”
“这是一种格局,也是一种必要的心理锻炼。”
“记住你的新身份。”
“道歉,是强者对过往的一种清算和姿态,是对自身行为负责的表现,而不是示弱。”
海风吹拂着苏曼的头发,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惬意。
郝奇的话如同重锤,一次次敲打在她的认知壁垒上。
她本能地抗拒,觉得向陈浩低头是奇耻大辱。
但郝奇的话又像是有一种魔力,将她拉到一个更高的视角去看待问题。
不是为了陈浩,是为了她自己。
为了扫清麻烦,为了磨掉劣习,为了证明格局……为了配得上他的期望。
她想起郝奇在车库里对陈浩说的那番关于“变得更强”的话,想起他刚才轻易拆穿张倩伪装时那绝对的掌控力。
他所展现出的强大,确实和她之前理解的那种需要依靠践踏别人来彰显的“强”完全不同。
那是一种内在的、坚实的、不需要通过贬低他人来确认自身价值的强大。
自己一直渴望成为的,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而不是另一个高级版的张倩。
巨大的心理挣扎在她脸上显现。
羞愧、不甘、抗拒,最终慢慢被一种茫然的领悟和艰难的屈服所取代。
她深吸了一口带着咸味的空气,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声音依旧有些发颤,但却清晰了许多:“我……我明白了,郝先生。您说得对。”
“我会找个时间回西湖市,约陈浩出来,当面……向他道歉。”
说出“道歉”两个字时,她依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屈辱,但这一次,她强行压了下去。
【苏曼好感度 +2】
【当前好感度:72\/100】
郝奇看着她眼中复杂的情绪变化和最终的屈服,知道她至少是在理智上接受了他的要求。
至于她内心是否真正想通,需要时间和行动来检验。
“嗯。”他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继续沿着步道向前走去。
苏曼默默跟上,心情依旧沉重,但奇怪的是,那股因为被彻底看穿而产生的恐慌和羞耻感,似乎渐渐开始转化。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感——她过去的行事准则被彻底否定,但一条新的、看似更艰难却也更广阔的道路,在郝奇冰冷而精准的指引下,在她面前缓缓展开。
她或许还不完全理解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但她知道,跟随这个男人的脚步,按照他的规则行事,哪怕过程充满不适甚至痛苦,也远比她过去那种浮于表面的“精致利己”更有价值。
她偷偷看着郝奇挺拔冷漠的背影,心中那份慕强之情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变得更加深沉和复杂。
只是这一次,她慕的不再只是他的财富和权力,更是他那种洞悉人性、掌控全局、甚至能冷酷地“塑造”他人的绝对力量感。
她渴望得到这种力量的认可,渴望被他塑造成他想要的样子。
因为那似乎才是真正强大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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