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沫芒宫那间过于宽敞、也过于冷清的寝室,芙宁娜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精疲力尽的仗。
阿蕾奇诺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红瞳,以及那句“您的反应已经告诉了我很多”,如同魔咒般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
(被她看穿了……)
(彻底地,毫无保留地……)
她扑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把发烫的脸埋进冰冷的丝绸枕头里,试图用窒息感驱散那份羞耻与心悸。
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被对方握紧时的冰凉触感,还有那近在咫尺的、带着雪松气息的呼吸……
(啊啊啊——不想了!)
她烦躁地翻滚了一圈,猛地坐起身。异色瞳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茫然。
(不行,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再待下去,满脑子都是那个危险的女人!)
逃离。
这是她此刻唯一的念头。
她需要换个环境,需要一点……能让她安心,让她感觉自己是“被需要”的东西。
比如,蓝星那个总是用最纯粹眼神望着她的小小信徒。
“啪。”
一个清脆的响指在空荡的房间里响起。
水波般的涟漪荡漾开来,芙宁娜的身影瞬间从提瓦特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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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顾清辞的顶层公寓。
芙宁娜的身影出现在客厅中央,带着一丝穿越后的轻微晕眩。
窗外已是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将房间映照得光怪陆离。
她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还没来得及平复心情,就听到书房方向传来顾清辞平静无波的声音:
“逃课超过四小时十七分钟。”
芙宁娜吓了一跳,猛地转身。
顾清辞正倚在书房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镜片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嘛……本神明那是……是去进行重要的跨世界文化观察了!”
芙宁娜强词夺理,眼神飘忽,“关乎神明的职责与……与世界的平衡!”
她不敢提壁炉之家,更不敢提阿蕾奇诺。
顾清辞没有追问,只是走近几步,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微微蹙眉。
“你看起来不太好。”
她的语气是陈述,而非询问,“脸色苍白,眼神飘忽。在那边遇到麻烦了?”
(!)
(这么明显吗?!)
芙宁娜心里一紧,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没想到顾清辞的观察力这么敏锐。
蓝星明明无法监测提瓦特,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没、没有的事!”
她立刻扬起招牌式的浮夸笑容,试图掩饰,“只是……思考一些深奥的神学问题,稍微耗费了些心神!对,就是这样!”
顾清辞静静地看着她表演,没有戳穿。她太了解芙宁娜了——当她表现得越是夸张,往往意味着她内心越是慌乱。
“是吗?”
顾清辞轻轻推了下眼镜,将手中的文件放到一旁,转而拿起平板电脑,点开一张照片,
“那么,或许看看这个能让你转换一下心情。”
屏幕上,是念念母亲刚刚发来的照片。
照片里,念念躺在病床上,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小小的鼻子上还戴着氧气管,但她的眼睛依然亮亮的,对着镜头努力露出一个笑容。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张新的蜡笔画,画上是芙宁娜穿着那套奶白色休闲套装,站在喷泉彩虹下的样子。
【念念今天情况有点反复,有点发烧,但她一直念叨着水神姐姐,说要把新画的画送给您。】
芙宁娜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所有关于阿蕾奇诺的纷乱思绪瞬间被冲刷得一干二净,只剩下照片里女孩那脆弱却坚强的笑容。
(念念……)
一股强烈的、想要立刻见到她的冲动涌上心头。
“我……我要去看她!”
芙宁娜抬起头,异色瞳里写满了焦急和担忧,之前的慌张和羞耻被纯粹的关切取代,“现在就要去!”
顾清辞看着她眼中毫不作伪的真情实感,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我安排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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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消毒水气味依旧浓重,但念念的病房里却多了一些童趣的装饰,墙上还贴着几张她之前画的芙宁娜。
看到芙宁娜推门进来,念念原本有些恹恹的小脸瞬间亮了起来,她想坐起来,却被芙宁娜快步上前轻轻按住。
“别动,乖乖躺着。”
芙宁娜的声音是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她看着念念苍白的小脸和那截细细的氧气管,心里酸涩得厉害。
(怎么会……严重了?)
“水神姐姐……”
念念的声音有些虚弱,但眼睛依旧亮晶晶的,她把紧紧攥在手里的画递过来,“送给你……我画了你和彩虹……好看吗?”
芙宁娜接过那张画。画上的她,笑容比真实的彩虹还要绚烂。
“好看……”
她的喉咙有些哽咽,努力维持着笑容,“非常好看,是本神明收到过最棒的礼物之一。”
念念满足地笑了,随即又轻轻咳嗽了两声。
芙宁娜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心急如焚。
在提瓦特,她无能为力。
但在这里,在蓝星……
(水元素……对!水元素力!)
(上次能缓解她妈妈的头痛,这次……)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将指尖悄悄藏在病床的被子下。
(集中精神……)
(就像控制喷泉那样……更柔和,更细微……)
一丝微不可查的、清凉湿润的气息,如同清晨最纯净的露水,悄然从她的指尖弥漫开来,缓缓笼罩住念念小小的身体。
这不是治疗,更像是一种安抚和滋养,试图驱散那萦绕不去的病气带来的燥热与不适。
念念轻轻“咦”了一声,眨了眨眼睛。
“姐姐……”
她小声说,“好像……有凉凉的风?好舒服……头没那么晕了……”
(有用!)
芙宁娜心中一喜,异色瞳微微发亮。
她维持着那细微的元素力输出,另一只手轻轻握住了念念没有打点滴的小手。
“嘛……可能是本神明带来的,属于海洋的祝福哦。”
她用轻松的语气说着,指尖悄悄释放着安抚的力量。
顾清辞站在病房门口,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她没有进去打扰,只是看着芙宁娜那专注而温柔的侧脸,看着她不惜动用力量去安慰一个孩子。
这比任何浮夸的表演,都更能触动人心。
(这就是你真实的样子啊,芙宁娜。)
在提瓦特被迫扮演神明,在蓝星却被一个孩子的信任,引导出了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过了好一会儿,念念在那种清凉舒适的包裹下,呼吸变得平稳悠长,缓缓睡着了,嘴角还带着一丝安心的笑意。
芙宁娜这才小心翼翼地收回元素力,轻轻替她掖好被角。
走出病房,芙宁娜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比来时轻松了许多。
“她睡着了。”
她对顾清辞说。
顾清辞点了点头:
“我让医生加强了监测。她会好的。”
两人并肩走在医院安静的走廊里。
“明天的课……”
顾清辞忽然开口。
芙宁娜身体一僵,以为又要被催债。
“……可以推迟到后天。”
顾清辞语气平淡地补充,“但作业不能少。”
芙宁娜愣了一下,随即,一种微妙的、被理解和纵容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别扭地转过头,看向窗外璀璨的夜景,小声嘟囔:
“嘛……知道了。啰嗦。”
顾清辞看着她在玻璃倒影中微微泛红的耳廓,唇角轻轻弯了一下。
或许,有些课程永远也教不会她如何成为商业偶像。
但如何成为一个被孩子需要、也能温柔待人的“姐姐”,她似乎无师自通。
而这,在顾清辞看来,远比任何数据都更有价值。
夜还很长,提瓦特的暗流与蓝星的温情依旧交织。
但此刻,芙宁娜只想守护病房里那个小小的、安稳的睡眠。
至于那些关于神之心、关于审判的烦忧,暂时都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的水面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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