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模仿教导主任的虚张声势,如同精准投下的烟雾弹,瞬间扰乱了小巷里原本单方面压制的局面。三个太妹惊慌失措地扭头望向空无一人的巷口,脸上血色尽褪,之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做贼心虚的仓皇。
“快走!”
不知是谁压低声音喊了一句,三人如同被惊动的蟑螂,再也顾不得墙角那个瑟瑟发抖的猎物,互相推搡着,脚步杂乱地朝着巷子更深、更昏暗的另一头仓皇逃窜,背影狼狈,连一句撑场面的狠话都忘了丢下。
几秒钟内,喧嚣退去,小巷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夕阳斜照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属于欺凌者的廉价香水与烟草混合的刺鼻气味。
陈墨没有去理会那些逃窜的背影,他的目光第一时间投向了依旧蜷缩在墙角的那个身影。
楚雨柔似乎还没有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完全回过神来。她依然保持着那个自我保护的姿势,双手死死地抓着破旧书包的背带,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单薄的身体微微佝偻着,靠在冰冷斑驳的墙壁上,像一片试图钻进墙壁缝隙里躲避风雨的叶子。
她的头低垂着,细碎的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小巧苍白的下巴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刚才那番惊吓和羞辱的余波,显然还在她体内肆虐。
陈墨没有立刻靠近。他深知,对于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任何贸然的接近都可能被视为另一种形式的威胁。他只是站在原地,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用尽量平和、不带有任何攻击性的语气轻声开口:
“同学,你没事吧?她们已经跑了。”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小巷里显得格外清晰。
听到他的声音,楚雨柔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又被吓了一跳。她怯生生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那双蓄满了泪水、如同蒙尘琥珀般的大眼睛,透过凌乱发丝的缝隙,带着七分惊惧、两分茫然和一丝难以置信的微光,小心翼翼地望向了站在光影交界处的陈墨。
夕阳的余晖恰好在这一刻偏移了几分,更多地洒落在她的脸上。陈墨这才更清楚地看到,她左边的脸颊上,有一个淡淡的、尚未完全消退的红色指印,显然是不久前被用力掐过或者扇过的痕迹。泪水混合着灰尘,在她苍白的小脸上冲出几道狼狈的痕迹。
当她的目光与陈墨平静的视线对上时,像是被烫到一般,她又飞快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颤抖:
“谢……谢谢你……”
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
“不用谢。”陈墨的语气依旧平和,他向前缓缓迈了一小步,拉近了一点距离,但依旧保持着安全范围,“你是高一(三)班的楚雨柔,对吗?我好像见过你。”
他故意点出她的班级和名字,是为了传递一个信息:我知道你是谁,你不是孤立无援的,刚才的事情有目击者。这能在一定程度上增加她的安全感,也是对潜在欺凌者的一种无形震慑。
楚雨柔听到他准确叫出自己的名字和班级,身体又是一僵,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更加复杂,有惊讶,有疑惑,但似乎……少了一丝最初的纯粹恐惧。她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她们……经常这样找你麻烦?”陈墨试探着问道,目光扫过她洗得发白的校服和那个缝补过的书包。贫穷,往往是校园霸凌最常见的诱因之一。
楚雨柔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更紧地咬住了下唇,摇了摇头,又很快点了点头,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那副想说又不敢说,委屈又无助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心生不忍。
陈墨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他大概明白了。这是一个因为家境贫寒、性格怯懦而被盯上的弱势个体。
“以后放学,尽量走人多的大路。如果她们再找你,”陈墨看着她,语气认真了几分,“你可以告诉老师,或者……也可以告诉我。”
他没有大包大揽地说“我保护你”之类的话,那样显得轻浮且不切实际。他只是给出了一个可行的建议和一个潜在的求助渠道。
楚雨柔怔怔地看着他,浅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陈墨清晰而沉稳的身影。告诉她?告诉老师?她以前不是没试过,结果往往是换来更隐蔽、更恶劣的报复。至于告诉眼前这个陌生的、甚至不知道名字的学长……她不敢,也觉得不现实。
可是,他刚才确实帮了自己。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视而不见,或者嘲笑她。
一种极其微弱的、名为“信任”的嫩芽,在她冰封的心湖底,艰难地冒出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尖儿。
“我……我知道了……”她声音依旧很小,但似乎稳定了一些。她用手背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陈墨看着她笨拙地擦拭动作,以及那依旧微微颤抖的肩膀,知道她需要一点时间来平复。他不再多问,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堵沉默却可以挡风的墙,给予她一点喘息的空间。
小巷里再次安静下来。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一个沉稳冷静,一个惊魂未定。
陈墨知道,这次偶然的插手,或许只是暂时驱散了围困她的狼群。真正的根源——她的贫困和怯懦,并非他一声呼喊就能解决。
但无论如何,他介入了一条原本会持续黑暗下去的支线。眼前这个如同惊弓之鸟般的少女,楚雨柔,她的命运轨迹,从这一刻起,或许已经发生了微小的、却至关重要的偏转。
他看着她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单薄的身影,心中那份因她而起的保护欲,更加清晰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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