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悬在云层之上时，林野的怀表开始倒转。
这只由导师临终前赠予的黄铜怀表，每逢重大异变都会逆时针旋转。此刻指针疯狂跳动，表盘上的裂纹渗出淡金色液体——那是导师用自身异能凝结的时之砂，仅在感知到裂空者苏醒时才会激活。
坐标锁定，城南废弃电厂。周野的声音从耳机里炸响，全息地图上，红色光点正以诡异的轨迹向市中心蔓延，热成像显示目标体温-200c，但周围空气在沸腾。
林野攥紧怀表冲进越野车。副驾的苏晚正在给银质四叶草吊坠缠止血绷带——三天前她为救平民耗尽共情异能，此刻脸色白得像纸。后座的阿杰转动着腕间的磁力环，金属碎片在他指缝间跳着致命的舞。
情报科说，这是近十年最强的空间系觉醒者。队长陈默敲了敲防弹玻璃，裂空，能撕开维度裂缝召唤异界生物。上个月邻省失踪的三支小队，最后定位都在电厂。
轮胎摩擦地面的焦糊味混着血月的腥气钻进鼻腔。当他们抵达时，电厂巨大的冷却塔已被撕开半面，钢筋扭曲成麻花，地面裂开蛛网状的冰缝——不是普通的冰，那些冰晶里封印着扭曲的人脸。
来了。苏晚突然抓住林野的手腕。
空气像被无形的手揉皱，远处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脆响。一个身影从裂缝中走出，黑色风衣猎猎翻飞，左眼是浑浊的灰白色，右眼却燃烧着幽蓝火焰。他的指尖滴着暗紫色液体，所落之处地面绽开紫黑色的花。
裂空者·莫测。陈默抽出腰间的粒子刃，全员戒备，他的空间撕裂能切断分子键。
莫测咧开嘴，笑声像生锈的齿轮：守序派的小虫子，也配来阻止我？他抬手划出一道漆黑的弧线，空间如布帛般被撕开，数只覆鳞的异界生物涌出——它们有三对复眼，利爪能轻易洞穿钢板。
阿杰甩出磁力链捆住两只怪物，金属在它们体内扭曲成尖刺，却被对方硬生生扯断链条。苏晚咬破指尖在吊坠上画出符文，四叶草突然绽放白光，最近的怪物发出尖啸，复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
它在抽取我的共情能量！苏晚踉跄后退，它在进化，能反向吞噬异能！
林野的怀表此时倒转得更急了。他抬起右手，皮肤下浮现出金色齿轮纹路——这是他的时序异能，能在0.3秒内预判敌人动作。但此刻他发现，自己的预判影像里，莫测的身影总比实际慢半拍。
它在制造时间差。林野咬牙，它的空间能力干扰了我的时序感知！
莫测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陈默背后，利爪直取他的咽喉。周野扑过来推开队长，自己却被异界生物咬住左肩，鲜血喷涌而出。
撤退！带伤员先走！陈默吼道，粒子刃爆发出刺目光芒，却在触及莫测时被空间裂缝吞噬。
苏晚突然扯下脖子上的吊坠砸向地面。四叶草碎裂的瞬间，无数光丝缠上莫测的双脚，那是她用最后残存的共情异能编织的。
你...明明怕疼...她的声音虚弱却清晰，那些异界生物在吃你的负面情绪，你在害怕失控！
莫测的动作顿住了。他低头看着纠缠的光丝，幽蓝右眼泛起涟漪：你...能看见？
林野抓住机会，时序齿轮在掌心凝成短刃。这一次，他的预判没有延迟——莫测的时间流速在苏晚触碰他时出现了刹那凝滞。
就是现在！
刀刃刺入莫测胸口的瞬间，空间裂缝在他背后轰然炸开。莫测低头看向贯穿心脏的金色短刃，嘴角竟扬起笑意：告诉守序派...这不是背叛...是...救赎...
他的身体开始透明，连同那些异界生物一起被吸回裂缝。冷却塔的裂痕缓缓愈合，冰缝中的哭脸消失不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三天后，异常事务司地下指挥部。
林野盯着审讯室的单向玻璃，莫测坐在椅子上，双手被时空锁链捆住，却仍在低笑：你们以为杀了我？我只是个容器。
容器？陈默调出监控，那些异界生物的残骸检测出古神基因，和你体内的能量同源。
苏晚端着药碗走进来，她的脸色恢复了些，吊坠的碎片被她串成手链戴在腕间：他在昏迷时一直在说门要开了，还有妈妈别怕
林野的手指叩了叩怀表。时之砂在他掌心凝聚成小剑，我查过守序派的绝密档案，三十年前有位叫的空间系异能者，能稳定维持五维通道。她在任务中失踪，档案标注自愿牺牲
莫测的长相...陈默猛地抬头，和档案里的莫离有七分相似。
审讯室的门被撞开。浑身是血的情报员跌进来：科长！监测站传来消息，全球七个裂隙点同时激活，这次不是试探...是总攻！
指挥中心的全息屏亮起，七个血红色光点在全球地图上闪烁，其中一个正对着青山市——他们所在的城市。
他要打开主裂隙。林野攥紧怀表，把所有异界的都放进来。
苏晚的手链突然发烫。四叶草碎片浮在空中，拼凑出模糊的画面：穿白大褂的女人将婴儿塞进时间胶囊，埋在医院后院；年幼的男孩在孤儿院墙角画下金色齿轮；还有莫测站在裂隙前，怀里抱着和苏晚同款的四叶草吊坠。
这些是...莫测的记忆残片？苏晚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母亲是守序派的实验体，用自身基因培育出能承载古神意识的容器。但他逃出来了，被我们救下，给了新的身份。
所以当年莫离的是假象。陈默调出加密文件，她把自己和古神核心封印在时间胶囊里，而莫测是钥匙。现在封印松动了，他必须完成母亲未竟的事——彻底摧毁裂隙，或者...放古神降临。
林野突然想起莫测最后的笑容。那个总是被痛苦啃噬的男人，在消散前眼里的释然，原来不是认命，而是终于要做选择了。
通知所有小队，目标不是消灭莫测，是帮他稳固封印。陈默摘下战术手套，苏晚，用你的共情连接他的意识；林野，准备时序锚点；周野，破解时间胶囊的坐标。
城市边缘的跨海大桥上，莫测悬浮在百米高空。他的身体已半透明，身后是直径千米的空间裂缝，无数触须般的黑影正从中钻出。
来得正好。他看向赶来的小队，帮我个忙。
苏晚走上前，将四叶草手链系在他手腕：我看过你的记忆，阿姨一定很爱你。她用生命封印古神，不是为了让你成为工具。
莫测的手颤抖着，幽蓝右眼泛起水光：可只有我能...能...
林野的时序齿轮在掌心旋转，我们可以一起。你稳住裂隙，我用时序锁加固封印；苏晚，连接他的意识，帮他承受反噬。
陈默举起粒子炮，对准裂缝中心：周野，阿杰，准备空间震荡弹。我们要在封印完成前，把古神的本体震出去！
战斗再次爆发。莫测张开双臂，空间像被熨平的布料，将涌出的异界生物压回裂缝。苏晚的手链射出光丝，缠住他的意识，将痛苦分流到自己身上。林野的时序锚点在裂缝周围织成金网，每一秒都在重写空间规则。
陈默的粒子炮轰鸣，震荡波震得大桥钢索乱颤。莫测的惨叫声刺破云霄，他的身体开始崩解，却在最后一刻露出微笑：谢谢...让我做自己。
金色光雨从裂缝中倾泻而下，那是被封印的古神核心在消散。林野的时序锚点化作实体，将最后一道裂缝焊死。苏晚接住坠落的莫测，他的身体逐渐透明，最后只留下一枚金色齿轮，融入了她的吊坠。
一个月后，青山市医院后院。
苏晚蹲在新立的墓碑前，将四叶草吊坠放在碑前。碑上刻着：莫离、莫测之墓——他们以血为锁，护人间安宁。
林野走过来，怀表安静地躺在他掌心，不再倒转。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新生的梧桐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情报科说，全球裂隙点全部沉寂了。他轻声说，守序派要给我们颁勋章。
苏晚笑了：比起勋章，我更想种点花。莫测的记忆里，他妈妈最爱雏菊。
两人并肩走向阳光。这一次，异能不再是武器，而是守护的勋章。而在无人知晓的维度深处，时间胶囊静静沉睡，等待下一个需要守护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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