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海市的晚高峰总是裹着电子屏的蓝光。林深挤在地铁二号线的车厢里，手机在掌心震动，工作群弹出新消息：今晚十点前提交季度报表，王总亲自查。
他揉了揉发酸的后颈，余光瞥见玻璃倒影里的自己——黑眼圈像团淤青，衬衫第二颗纽扣没系，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旧疤。那是三年前星门计划事故留下的，当时他还是实验室助理，亲眼看着编号07的量子容器炸成白光，所有研究员都被冲击波掀飞。
叮——
站台提示音惊醒了他。出站时，风里飘来焦糊味。林深抬头，街角的便利店冒出浓烟，玻璃碎片在地面铺了层银箔似的。穿西装的男人正用指甲撕扯自己的脸，皮肉翻卷处渗出幽蓝荧光。
怪物！有人尖叫着撞开他。
林深踉跄着扶住路灯，路灯突然剧烈摇晃，灯头熔成铁水滴落。他这才发现，整条街的人都在异变：穿旗袍的阿姨指尖窜出藤蔓，外卖员的影子在地面扭曲成蛇形，连流浪猫的眼睛都泛起金色竖瞳。
手机在口袋里发烫，新闻推送弹出来：全市范围异能觉醒事件，初步判定与十七年前废弃的星门实验场能量泄漏有关......
林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摸向锁骨的疤痕，那里像有团火在烧。路过一家药店时，玻璃橱窗映出他的脸——瞳孔边缘浮起细密的银纹，和他当年在实验室见过的07号实验体如出一辙。
药店的玻璃门轰然炸裂，穿白大褂的女人冲出来，她的右手裹着半透明的能量盾，挡住飞射的碎砖，去地下车库b3，找红色捷达！
是苏瑶。林深认出她胸前的工牌，三年前她在星门计划负责生物监测。此刻她的额角渗血，能量盾上裂纹密布：别发呆！他们的异能在互相吞噬，再晚整个街区都要被撕成碎片！
地下车库弥漫着汽油味。苏瑶把林深推进捷达，自己却没上车，反而冲向角落的配电箱。帮我按住红色按钮！她喊着，双手按在配电箱上，皮肤下浮现出电路状的银光，这是备用电源，能启动星门的屏蔽场！
林深扑过去按下按钮。刺啦一声，车库顶部的应急灯全部熄灭，只有中央控制台的屏幕亮起，显示着全市异能波动的热力图——红点像沸腾的血，正在向市中心汇聚。
他们在朝星门旧址移动。苏瑶扯开衣领，后颈有个和林深相似的疤痕，当年爆炸时，我们这些接触过核心数据的都被植入了定位器。现在那些失控者，其实是被某种信号召唤......
话没说完，车窗突然炸开。穿校服的少年悬浮在半空，他的双眼是两个漩涡，所过之处，金属都被吸向他的掌心。捷达的车顶瞬间凹陷，引擎盖扭曲成麻花。
引力操控者。苏瑶咬着牙站起来，能量盾重新凝聚，林深，你有感知类异能对不对？三年前事故后，你的脑波异常但没觉醒，现在......
少年发出尖啸，车库的水泥地面裂开蛛网纹。林深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了大脑，无数画面闪过：星门装置的核心是一颗黑色晶体，编号07的实验体在晶体前微笑，说终于能回家了......
他在找钥匙。林深捂住头，星门的钥匙，或者说......控制中枢？
苏瑶的能量盾出现缺口，少年的引力场已经笼罩了半个车库。林深摸到副驾的工具箱，抄起扳手冲出去：我引开他！你去启动主系统！
你疯了？苏瑶拽住他，你的异能还没稳定——
但我的感知能定位他的弱点！林深甩开她，迎着引力场冲上去。少年的漩涡在他眼前放大，林深却看见漩涡中心有个暗紫色的光点，那里！攻击那个光点！
苏瑶的瞳孔收缩，能量盾化作利刃，精准刺入光点。少年发出惨叫，从半空坠落，身上的金属纷纷脱落，露出瘦骨嶙峋的身体。
警报声从头顶传来。林深抬头，看到城市天际线尽头，一道紫黑色的光柱从星门旧址冲天而起，像根连接天地的血管。
开始了。苏瑶捡起地上的黑色晶体，那是从少年体内取出的，他们要把所有人变成星门的养料。
旧星门基地的防护门早已锈蚀。林深跟着苏瑶钻进通风管，霉味混着臭氧的气息呛得人睁不开眼。越往深处走，墙壁上的荧光涂鸦越清晰——都是实验体的照片，01到12号，每个名字旁边都标着。
07号还活着。苏瑶的光剑劈开挡路的铁门，当年爆炸时他启动了自毁程序，把所有人都推出来了，自己......
他们掉进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正中央是悬浮的黑色晶体，比少年体内的那颗大十倍，表面流转着银河般的光带。四周的仪器疯狂运转，墙壁上爬满藤蔓状的能量体，每根藤蔓尖端都连着一具干尸——都是当年的研究员。
他们在给晶体输送生命力。苏瑶的声音发颤，那些干尸还在被吸收，维持晶体的活性。现在它要醒了，需要更多......
晶体突然震动，林深的锁骨疤痕灼痛难忍。他看到自己的倒影在晶体表面扭曲，逐渐变成07号实验体的模样。
原来你是他的复制体。苏瑶指向他，当年项目组为了保险，用07号的基因培育了备用实验体，就是你。他们以为你能成为可控的容器，结果......
晶体迸发强光，所有干尸突然坐起，空洞的眼窝对准他们。林深感觉有无数声音在脑子里尖叫，那是07号的记忆：他爱上了穿白裙子的女孩，在爆炸前把她的照片塞进晶体；他想阻止项目组，却被注射了神经抑制剂；最后他笑着启动自毁，因为至少要让这些怪物陪葬。
他在求你。苏瑶抓住林深的手，晶体里有他的意识残留，他在说毁掉我
林深走向晶体。他能感觉到07号的痛苦，像团烧红的铁。锁骨的疤痕裂开，血滴在晶体表面，荡开涟漪。那些干尸的动作顿住了，藤蔓般的能量体开始枯萎。
就是现在！苏瑶举起从少年体内取出的小晶体，这是次级核心，和主晶体同频共振！
两颗晶体相撞的瞬间，紫黑色光柱坍缩成黑洞。林深听见07号最后的低语：告诉那个女孩......我没来得及说再见。
三天后，新海市的天空终于放晴。林深站在医院顶楼，看苏瑶给楼下的孩子们发棒棒糖。她的后颈贴着纱布，那是取出定位器留下的伤口。
07号的意识彻底消散了。苏瑶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热咖啡，星门旧址被封锁，剩下的异能者......大部分恢复了正常，少数的被集中观察。
林深摸了摸锁骨，那里的疤痕淡了许多：我以后会怎样？
不知道。苏瑶笑了，但至少不用再躲在阴影里。对了，昨天整理资料时发现，07号提到的白裙子女孩，是你妈妈。
林深的咖啡杯顿了顿。他想起小时候，妈妈总说他有双和爸爸一样的眼睛，后来却在某个深夜抱着他的照片消失了。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晨光里，这座城市正在愈合它的伤口。林深知道，有些秘密永远不会被解开，但至少今天，阳光照在每个人身上，都是温暖的。
异能暴乱的表象下，是对科技伦理的追问与人性的救赎。当失控的超能力撕开城市的伪装，最珍贵的始终是那些未被异化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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