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宏明指尖点在“联合实验室”那行字上:
“我们守住了菌株不出境,数据锁在自己的服务器里,他们拿不走核心。
退一步说,就算共享部分raw data,换回来的是技术飞跃,这买卖,怎么算都不亏。”
清晚指背在桌沿一敲,脆响打断:
“但这样,我们就得坐进联合实验室,把原始菌株、raw data、一条一条共享。”
她摇头,玄鸟胎记在应急灯下透出朱红,像要挣脱皮肤:
“端粒-Ω是哥哥用命搭出来的骨架,不是积木。
今天他们把姿态放到膝盖,连海外权益都只敢要七年,为什么?
技术领先的人,没必要这么谦卑。
今天他们肯弯腰,腰后一定藏着刀。”
清宏彦深吸一口气,走到窗边,把百叶调了个角度,让光切进来,像给谈话加了一道闸门。
清宏明开口,嗓子发干:“晚晚,你怀疑他们卡在关键步骤,需要我们的原始菌株和raw data当钥匙?”
“不是怀疑,是推演。”
清晚把被反扣的Sop重新掀开,指尖点在一条不起眼的脚注:
“样本出境需经双方书面同意。
“看,他们没争、没改,直接同意。
技术领先的人,为什么愿意把锁芯留在我们冰箱?
除非他们早就配好钥匙,只等门开一条缝,就能把整栋房子搬走。”
她抬眼,“哥哥的技术里有《长生策》里留的‘平衡之钥’,
他们必然是在我们一期或二期里解读了出来,
端粒技术根本不是误差与延长,是‘端粒稳态必须配宿主共生态’,缺少宿主因子,任何延长都是假回拨。
他们若真到0.19,却没人源共生质粒,曲线再漂亮,也是断头台加高十厘米。”
清宏明把眼镜重新戴上,雾还没散,他却已经看清自己心里的天平:
“所以,他们低姿态,是来借我们的‘共生质粒’,补全他们缺失的最后一环。”
清晚摇头,声音压得只剩气息:“我不确定。
但他们的表现不像强者姿态,反倒像急于证明什么的赌徒。”
会议室里静了几秒,只有通风系统的低鸣。
“宏明,你怎么看?”清宏彦侧头看向弟弟。
清宏明沉吟道:“晚晚的分析,从技术逻辑上是通的。
启元的行为,确实不符合常理。
我们追求技术早日成功,造福人类,这份初心没错。
但如果在这个过程中,因为急于求成而丢失了最核心的根基,导致技术旁落,
甚至被用于非伦理的途径,那才是对清辉、乃至对‘造福人类’这四个字最大的背叛。”
清宏彦走回桌前,长长吐出一口气,声线低缓:
“晚晚,董事会只是形式,真正的决策权在你。
我们控股够高,钱也够烧,没人能逼你签字。
但记住,不管你选哪条路,叔叔们站在你这边。
科学可以慢一点,长生可以晚一点,但清晏留下的东西,必须姓清。”
清宏明也点点头,“至于启元,可以保持接触,但仅限于学术交流层面。
所有涉及原始菌株和核心raw data的接触,先暂时搁置,直到我们完全确认他们的真实意图和技术底细。”
清晚紧绷的肩膀终于微微松弛下来,她望向窗外,阳光像一块抛光的硅片,
她却看见哥哥站在中央,手里举着那枚被霜花覆盖的实验记录本,背影瘦削,却一步不退。
“如果科学必须低头,
那就让数据低头,
而不是让哥哥的心血低头。”
她转身,白大褂下摆划过空气,带出极轻的“呼”声,像一片冰晶落在-80c的夜色里。
自动门再次滑开,指示灯由红转绿,又由绿转暗。
走廊尽头,阳光仍旧锋利,却被她的背影切成两条平行的光束——
一条留给科学,一条留给清晏。
……
15:00。
清辉 91.69 +20%涨停。
早盘高开+3%,十秒冲至+7%后直坠绿盘,高位震仓至午盘。
尾盘暴力封板收涨停,成交再刷天量。
两日完成“冲高-恐慌-扫筹-封板”四连击,62元下方浮筹基本出清。
……
19:30。
清晚推开门时,老爷子正坐在堂前那把明式圈椅上,手边一盏普洱,汤色红得发黑。
“晚晚,回来啦?锅里有桂花酒酿圆子,还热。”
她点头,把疲惫咽进喉咙,笑着走到爷爷身边。
“听说启元的人去找你了?”老爷子问得随意。
“嗯,三言两语,没谈成。”
“没谈成好。”清羽望的声音很轻,“清家的火,得自己守着。
外人借光,容易连灯座都端走。”
一句话,像给心里那道折痕又压上一枚镇纸。
……
饭后,清晚见老爷子照例在廊下喂画眉。
陪他站了十分钟,鸟声啁啾,月光洗瓦,世界安静得像被放进-20c的冰箱。
可她胸口那团乱麻,却越冻越硬。
“心里有事,就去静一静。”清羽望声音温和却有力,“老宅的墙厚,能帮你挡掉些外面的嘈杂。”
清晚点头,待爷爷回房,才独自穿过幽暗回廊,推开闺门。
房间还是老样子。
书桌中央,她与哥哥的合照被月色镶上一圈银边,照片里的清晏笑得灿烂,搭着她的肩膀,像永远不会离开。
窗外,庭院深深,月光如水银泻地,将青石地砖照得泛起冷光。
她坐在书桌前,取出《长生策》复印件,哥哥圈出的“平衡之钥”红痕依旧醒目。
白日里启元生物的影子随之倾倒——
他们的姿态太完美,低顺得不像手握尖端技术的骄子,倒像一场排练至毫厘的折子戏,只为博取她一秒的信任。
技术领先者不该如此谦卑,这背后一定藏着她没看穿的目的,是缺共生质粒?
还是更深、更暗的图谋?
她找不到证据,只有直觉——像细小的冰碴在血管里缓缓浮动,所过之处发出极轻的裂响。
指腹划过书页上的巴清二字,族谱里那披玄甲、执铜戈的女子倏然睁眼——
她献丹砂于秦王时,可也曾被同样的试探与博弈扼住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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