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格莱雅在神性失控边缘的回归与觉醒,如同一场席卷奥赫玛的精神风暴,涤荡了阴谋的阴霾,也重新锚定了这座古老城邦的方向。
凯尼斯及其党羽的逼宫企图,在阿格莱雅那融合了清醒意志与新层次力量的绝对权威下,如同阳光下的霜雪般迅速消融。元老院紧急委员会被即刻解散,凯尼斯本人被暂时剥夺了首席席位,限制行动,接受审查。一场可能撕裂奥赫玛的内乱被扼杀于萌芽,但权力格局下的暗流与裂痕已然显现,只是暂时被更宏大的目标所压制。
“溯源”计划以最高优先级启动。奥赫玛这座庞大的战争机器,在短暂的激烈冲突后,迅速转换模式,将主要精力投入了对那枚“外界印记”以及“哀鸣”线索的研究中。
阿格莱雅坐镇中枢,她的状态稳定了许多。经历那次神性与人性的激烈交锋后,她似乎找到了一种新的平衡。眼中的金色光辉更加温润深邃,少了些冰冷的神性疏离,多了份历经考验后的通透与坚定。她不再仅仅是被动承受“调律者”职责的重压,而是开始尝试主动理解、驾驭,甚至反思这份力量背后的系统逻辑。她亲自协调各方资源,为“溯源”计划扫清一切行政障碍。
研究核心转移到了一处新建的、防御与隔绝等级最高的地下设施——“溯源之间”。那枚暗银色金属片被安置在中央的分析台上,周围环绕着奥赫玛最尖端的探测仪器、瑟希斯火种延伸出的逻辑分析阵列,以及阿格莱雅亲自布下的、用于稳定和激发其活性的神性能量场。
那刻夏是研究的主导者。真理黄金裔的权能让他能够以近乎冷酷的效率处理海量数据。他日以继夜地解析着金属片纹路中蕴含的细微信息,试图从那些古老而陌生的几何符号中,破译出关于“哀鸣”位置、性质以及“归乡协议”的更多细节。
“纹路的深层结构存在周期性变化,类似某种加密的时空坐标,但其参照系完全未知。”那刻夏的声音在每日例行的简报会上响起,他的投影在“溯源之间”和指挥部之间同步,“初步模拟显示,坐标指向翁法罗斯大陆的西北极地边缘,一片被称为‘永寂冰原’的区域。但具体位置无法精确,那片区域的空间结构据说因远古泰坦之战而极度扭曲,常规探测手段几乎无效。”
“永寂冰原……”白厄沉吟,“那是连黑潮都侵蚀缓慢的绝地,传说有古老的寒冰泰坦陨落于此,环境极端恶劣,且有难以理解的自然现象。如果‘哀鸣’在那里,探索难度将远超死亡之都和天空之城。”
“我们需要更精确的引导。”阿格莱雅道,“金属片对彦卿的剑意有共鸣,这种共鸣能否强化,用于定位?”
彦卿站在一旁,闻言点头:“可以尝试。我的剑意经葬剑渊淬炼后,对‘异质’规则感知更加敏锐。或许可以主动激发金属片的反应,建立一个更稳定的共鸣链接,如同罗盘指针。”
方案就此确定。由彦卿负责,在严密防护下,逐步增强与金属片的剑意共鸣,尝试建立指向性链接。那刻夏则同步监测所有能量与信息变化,绘制可能的路径图。
与此同时,探索队伍的组建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这次任务的目标区域环境未知、风险极高,且“哀鸣”本身的性质不明。队伍需要兼具强大的生存能力、环境适应力、科学考察能力以及应对突发威胁的战力。
白厄自然是领队的不二人选,他的经验、威望和全面能力无可替代。彦卿作为关键引导者与最强战力,必须同行。丹恒的伤势在奥赫玛不惜代价的治疗下已稳定,龙尊之力虽然未完全恢复,但其坚韧的体魄与丰富的战斗经验在极端环境中至关重要,他坚持要求加入。赛飞儿的“诡计”权能在应对未知规则和隐匿危险方面有奇效,她也对这个“可能通向外面”的冒险充满兴趣(或者说,对可能的“新玩具”充满期待)。
星翡原本也想跟随,但被众人劝阻。记忆命途的力量在后方进行信息整合与分析更为重要,且迷迷在上次大战中损耗严重,需要休养。她最终留下,与那刻夏一同担任后方信息支援与记录的核心。
此外,队伍还补充了数名精锐:一位擅长极地生存与地质探查的悬锋城老勘探员;一位精通古老符文与能量屏障的奥赫玛神殿祭司;以及两名沉默寡言、但装备了最新型自适应环境武装的黄金裔战士。
就在队伍组建与训练的同时,彦卿与金属片的共鸣实验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在“溯源之间”层层防护的中央,彦卿盘膝而坐,灵体澄澈。他不再仅仅是用剑意去“触摸”金属片,而是尝试将自己的剑心沉静下来,去“倾听”金属片那微弱而古老的“脉搏”。他将葬剑渊中领悟到的、关于万剑归寂与锋锐本源的意境缓缓释放,不带有任何攻击性,如同最温和的流水,包裹住那枚暗银色的金属。
起初,只有微弱的共鸣。但随着彦卿心神的完全投入,一种奇异的“同步感”逐渐建立。他仿佛“看”到金属片内部,那些纹路并非死物,而是如同有生命的藤蔓,在缓慢地呼吸、生长,遵循着某种遥远而古老的韵律。
他引导着剑意,小心翼翼地“叩问”那韵律的核心。
“嗡……”
金属片发出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持久的鸣响。表面的几何纹路如同被激活的电路,逐次亮起暗银色的微光。这些光芒并非静止,而是开始流动、重组,最终在金属片上方约一尺处,投射出一幅极其复杂、不断变幻的立体星图碎片!
与之前偶然激发的残缺星图不同,这一次的影像稳定了许多,且中心区域格外清晰。那里不再是抽象的坐标,而是一个具体的、由无数六边形冰晶结构层层嵌套构成的、如同巨大蜂巢或雪花般的虚幻建筑影像!影像周围,环绕着扭曲的磁场线与极度低温的标志性能量光谱。
“就是它!‘哀鸣’的具象投影!”那刻夏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结构分析与永寂冰原的历史能量残留记录有79%的吻合度!坐标正在锁定……西北偏北17度,距离奥赫玛约三千七百‘标准泰坦里’……位置深度……地下?不,是嵌入冰原与扭曲空间的夹层中!”
投影持续了约半分钟,随后缓缓消散。金属片的光芒也黯淡下去,恢复了平静。但这一次,它不再是冰冷的死物,众人能清晰地感觉到,它与彦卿之间,建立了一种微妙的、持续的联系。仿佛一根无形的丝线,一端系在金属片上,另一端牵在彦卿的剑意之中。
“共鸣链接建立成功。”彦卿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是了然,“我能模糊地感知到那个方向,如同黑暗中的一缕微光。距离越近,感应应该会越强。”
关键的一步完成了。有了大致方向和彦卿的感应引导,探索的可行性大大增加。
接下来的日子,是最后的物资准备与战术推演。针对永寂冰原的极端低温、空间扭曲、可能存在的远古寒冰法则残留、以及未知生物或防御机制,队伍准备了专门的防护装备、生存物资、科研仪器和武器。那刻夏根据金属片投影的数据,模拟了多种可能的环境模型和应对方案。
阿格莱雅为每位队员亲自加持了祝福,那祝福不仅蕴含着守护的力量,更带有一丝她新领悟的、调和神性与系统的微妙权能,或许能在关键时刻抵御某些规则层面的侵蚀。
出发前夜,奥赫玛举行了简朴而庄重的仪式。没有盛大的欢送,只有核心成员安静的聚集。气氛凝重而充满期望。
阿格莱雅看着整装待发的队伍,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彦卿和白厄身上:“前路艰险,远超以往。‘哀鸣’为何,归乡何意,皆是未知。汝等所行,不仅为奥赫玛一城,更为翁法罗斯众生,探求那超脱樊笼之可能。愿理性指引方向,愿勇气照亮黑暗,愿……归途有期。”
白厄代表队伍肃然行礼:“定不负所托。”
彦卿按剑而立,眼神清澈坚定:“吾之剑,当斩开前路迷雾。”
赛飞儿把玩着翻飞之币,嘴角带着惯有的狡黠弧度,眼中却少见地认真:“这么好玩……不,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我呢?”
丹恒默默点头,击云枪在他手中散发着沉稳的气息。
晨光微熹,奥赫玛巨大的穹顶闸门在低沉的轰鸣中缓缓开启一道缝隙。凛冽的、带着异样寒意的风从北方灌入。
探索队伍乘坐着特制的、兼具越野与短途浮空能力的载具,驶出了这座他们守护已久、又即将为其探寻出路的最后堡垒,向着西北方那片被永恒严寒与神秘笼罩的“永寂冰原”,义无反顾地驶去。
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荒原的地平线上,如同投向未知深渊的探针。
阿格莱雅站在最高的了望台上,目送他们远去,直到载具扬起的烟尘也消散在风中。她轻轻抚摸着腕间一缕重新变得柔韧明亮的金线,低声自语:
“溯源之光已启……无论彼端是希望,还是更深的真相……望汝等,平安。”
在她身后,奥赫玛巨大的阴影覆盖着伤痕累累的大地,而远方的天空,那永恒的黄昏之色,似乎也因这支驶向极寒之地的队伍,而泛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的涟漪。
新的征途,始于足下。而冰原深处等待他们的,将是足以冻结灵魂的严寒,扭曲现实的迷障,以及那自远古以来便沉寂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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