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午时,日头悬在半空,把蔡氏山庄的青瓦白墙晒得发亮。
风里卷着几分秋老虎的燥热,混着院子里桂花的甜香,飘出老远。
那辆疾驰的黑漆轿车,终于在山庄厚重的铁门前缓缓停下。
车身上还沾着沿途的尘土,在阳光下泛着一层灰蒙蒙的光,与山庄门口锃亮的铜环、气派的石狮格格不入。
车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佐道人率先下车。
他理了理皱巴巴的藏青色短褂,抬眼望向那扇紧闭的铁门。
门房里的秃头保安早听到了动静,探出头来,眯着眼睛打量了片刻,看清来人是佐道人后,脸上的散漫瞬间褪去,换上了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佐大师,您可算回来了!”
秃头保安小跑着出来,手里攥着钥匙,动作麻利地打开了沉重的铁门,还不忘殷勤地往车里瞅了一眼,“蔡老板一早就在厅里候着了。”
佐道人没应声,只是朝他微微颔首。
踏进蔡氏山庄的地界,心里才稍稍安定了些——这山庄在商丘地界是出了名的龙潭虎穴,也是出了名的固若金汤,只要进了这门,就算谁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轻易闯进来。
轿车缓缓驶入山庄,沿着铺着青石板的甬道前行。
甬道两旁种满了桂花树,金黄的花瓣落了一地,车轮碾过,带起一阵细碎的花香。
穿过一道月洞门,眼前豁然开朗,一座气派的中式大厅出现在眼前。
大厅的朱红柱子上,雕着栩栩如生的龙凤图案,屋檐下挂着的红灯笼随风摇曳,透着一股威严与富贵。
轿车在大厅前的台阶下稳稳停下。
佐道人和纸人李架着纸人崔,一步一步踏上台阶,推开了那扇厚重的红木大门。
大厅里很安静,只听得见头顶水晶吊灯轻微的晃动声。
蔡鸿业就站在落地窗旁,背对着他们,手里夹着一支雪茄,淡青色的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挺拔的背影。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却丝毫暖不透他周身那股冷冽的气息。
听到脚步声,蔡鸿业缓缓转过身。他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眼睛,锐利得像鹰隼,扫过三人时,带着几分审视。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指尖的雪茄轻轻晃动,吐出一个浑圆的烟圈,烟圈缓缓上升,渐渐消散在空气里。
“你们回来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佐道人连忙低下头,语气恭敬:“是的,蔡老板。”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自己的语气里,泄露出半分狼狈。
纸人李却忍不住了,他往前迈了一步,手里的乌木拐杖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敲了敲,发出“笃”的一声响。
他抬起头,看向蔡鸿业,眼神里满是焦急与不甘:“蔡老板,梁红那小子实在太厉害了!我们在柘城医馆的这次偷袭不但没成功,我师兄还受了严重的内伤!”
这话一出,大厅里的气氛瞬间凝重了几分。
蔡鸿业的目光落在纸人崔惨白的脸上,,眉头微微蹙了蹙。
他沉默了几秒,随即抬眼,朝守在大厅两侧的保镖扬了扬下巴,声音冷硬:“把他扶到医疗室治伤。”
“是!”
两名身材高大的保镖应声上前,动作利落却不失分寸地扶住纸人崔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将他往大厅侧门的方向扶去。
纸人崔虚弱地抬了抬眼皮,想说些什么,却终究只是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便被保镖搀扶着,消失在了侧门后。
纸人李看着师兄的背影,担忧地皱紧了眉头,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佐道人依旧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蔡鸿业将手里的雪茄凑到嘴边,狠狠吸了一口,然后猛地将烟蒂摁灭在旁边的烟灰缸里,发出“滋”的一声轻响。
“妈的!”
蔡鸿业低骂一声,语气里的怒意几乎要溢出来,他烦躁地踱了两步,脚下的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兔崽子真有那么厉害?咱们前前后后策划了三次偷袭,次次都铩羽而归!一群饭桶!”
他的声音越来越沉,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像是淬了毒的尖刀:“看来,光靠我们这些人,是收拾不了他了。我得请他们来了。”
“请谁?”
佐道人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疑惑,忍不住出声追问。
他跟在蔡鸿业身边多年,从未听过蔡鸿业提及什么“他们”,能让蔡鸿业如此郑重其事的势力,定然不简单。
纸人李也好奇地看了过来,心里的疑惑更甚——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蔡老板觉得,足以对付梁红那个棘手的家伙?
蔡鸿业听到佐道人的问话,脚步蓦地停下。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的怒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不可测的阴笑。
那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诡异,像是蛰伏的毒蛇,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他盯着佐道人和纸人李,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神秘,几分算计:“这个嘛——暂时保密。”
话音落下,他不再理会两人错愕的神情,转身重新走向落地窗,目光望向窗外,像是在眺望远方,又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阳光依旧明媚,桂花的甜香弥漫在空气里,可佐道人和纸人李的心里,却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掀起了层层涟漪。
他们隐隐有种预感,蔡鸿业口中的“他们”,一旦出山,整个商丘地界,恐怕都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两界中医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