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消息就传开了。
“听说了吗？杀黑三的不是柱子，是李府的护卫！”
“哪个李府？”
“还能哪个？户部侍郎李大人府上啊！”
“真的假的？”
“更夫亲口说的！他说昨晚越想越不对劲，那人身形高大，不像柱子。今早才想起来，那人腰上挂的玉佩，刻着‘李’字呢！”
“哎哟，这可是大事……”
街头巷尾，茶楼酒肆，人人都在议论。
消息像长了翅膀，飞遍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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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西跨院。
叶凌薇刚用过早膳，李管事就匆匆进来，脸上带着喜色：“大小姐，消息传开了！现在满京城都在说，杀黑三的是李四！”
“李昌那边什么反应？”叶凌薇问。
“乱了。”李管事压低声音，“老奴派去盯着李府的人回来说，今早李府后门进进出出好几拨人，都是李昌的心腹。看样子，是急着商量对策。”
叶凌薇点头：“王更夫呢？”
“按大小姐吩咐，已经送出城了。”李管事道，“老奴亲自送他上的马车，给了他一百两银子，让他带着老娘孩子去南边投亲。走得干净，没人看见。”
“做得好。”叶凌薇松了口气。
这时，春儿进来禀报：“大小姐，林公子来了。”
“快请。”
林澈一身青色劲装，风尘仆仆地进来：“叶小姐，消息你听到了吧？”
“听到了。”叶凌薇起身，“李昌现在应该坐不住了。”
“不止坐不住。”林澈神色严肃，“我刚得到消息，李昌今早去了都察院。”
叶凌薇一愣：“他去都察院做什么？”
“告状。”林澈道，“告你散布谣言，诬陷朝廷命官。”
叶凌薇笑了：“他动作倒快。”
“叶小姐，这事不能大意。”林澈皱眉，“李昌在都察院有人。他先去告状，就是想抢占先机。等我们再去，就成了狡辩。”
“那我们就不去都察院了。”叶凌薇淡淡道。
“不去？”林澈一愣，“那去哪？”
“直接进宫。”叶凌薇眼神坚定，“我要面圣。”
林澈倒吸一口凉气：“面圣？叶小姐，这……”
“李昌以为去都察院告状就能压住我？”叶凌薇冷笑，“他忘了，我父亲是镇国侯，我有资格递牌子求见。皇上圣明，只要我把证据摆出来，李昌狡辩不了。”
“可皇上日理万机，未必会见你。”林澈担忧道。
“那就逼他见。”叶凌薇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这是黑三的口供，还有王更夫的证词，以及那块玉佩。这些东西，我会抄录一份，让人送到几位御史手里。同时递牌子求见皇上。只要东西送到，皇上一定会见我。”
林澈看着那份厚厚的文书，心中震动。
叶凌薇想得周全。
都察院可能有李昌的人，但皇上不会偏袒。
而且把事情闹大，闹到皇上面前，李昌就遮掩不住了。
“好。”林澈点头，“我陪你。”
“不。”叶凌薇摇头，“林公子，你不能去。”
“为什么？”
“你是林家独子，不能卷进来。”叶凌薇认真道，“李昌势力大，万一我失败了，会牵连你。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林澈看着她，忽然笑了：“叶小姐，你觉得我是怕牵连的人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林澈打断她，“但我说过，我们是盟友。盟友就该同进同退。而且，我手里也有些东西，或许能帮上忙。”
他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
“这是什么？”叶凌薇接过来。
“李昌这些年贪污受贿的账目。”林澈压低声音，“我母亲那边查到的。李昌以为做得隐秘，但其实漏洞百出。这些账目，足够让他掉脑袋。”
叶凌薇翻开册子，越看越心惊。
上面一笔笔记录着李昌收受的贿赂，强占的田产，甚至还有买卖官职的交易。
数额巨大，触目惊心。
“这些……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林澈道，“我母亲在户部有旧识，费了好大劲才拿到。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机会递上去，现在看来，正是时候。”
叶凌薇合上册子，深吸一口气。
“林公子，这份情，我……”
“不必说。”林澈摆手，“时间紧迫，我们分头行动。你去递牌子求见皇上，我去联络几位御史，把证据送过去。双管齐下，让李昌无处可逃。”
叶凌薇重重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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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叶凌薇的马车停在宫门外。
她递了牌子，求见皇上。
守门的侍卫认识她：“叶小姐，皇上正在议事，您恐怕要等一等。”
“我等。”叶凌薇平静道。
她站在宫门外，看着巍峨的宫墙。
前世，她从未进过宫。
这一世，为了叶家，她必须闯这一关。
等了一个时辰，里面传来消息：“皇上宣叶凌薇觐见。”
叶凌薇整了整衣裙，跟着太监往里走。
穿过一道道宫门，来到御书房。
皇上坐在龙椅上，面色威严。
两旁站着几位大臣，其中就有李昌。
叶凌薇跪下：“民女叶凌薇，叩见皇上。”
“平身。”皇上开口，“叶凌薇，你递牌子求见，所为何事？”
叶凌薇起身，抬头：“回皇上，民女要状告户部侍郎李昌，贪赃枉法，草菅人命。”
话音一落，满室寂静。
李昌脸色一变：“皇上，叶凌薇血口喷人！臣……”
“李大人。”皇上打断他，“让她说完。”
叶凌薇从怀中取出证据，双手呈上：“皇上，这是李昌指使手下黑三放印子钱、强占民田、逼死人命的罪证，有黑三亲笔口供为凭。”
太监接过，呈给皇上。
皇上翻看着，脸色渐渐沉下来。
“还有。”叶凌薇继续道，“三日前，李昌怕黑三落到民女手里，指使护卫李四在城西破庙杀了黑三，还栽赃给柱子。这是人证王更夫的证词，还有李四杀人时掉落的玉佩。”
她又递上一份证词和玉佩。
皇上拿起玉佩，看着上面的“李”字，眼神冰冷。
“李昌，你有什么话说？”
李昌扑通跪下：“皇上，臣冤枉！这玉佩……这玉佩是臣赏给下人的，但早就丢了。定是有人捡到，故意陷害臣！至于黑三的口供，那是叶凌薇严刑逼供，做不得数！”
“严刑逼供？”叶凌薇冷笑，“李大人，黑三写口供时，京兆府的周大人就在场。要不要请周大人来对质？”
李昌脸色一白。
“还有王更夫。”叶凌薇道，“他之前受李大人指使，作伪证说看见柱子杀人。后来良心发现，才说了实话。皇上若不信，可以传王更夫来问话。”
“王更夫在哪？”皇上问。
“民女已经送他出城了。”叶凌薇坦然道，“李大人要杀人灭口，民女不得不保护证人。”
“你……”李昌气得发抖，“你一派胡言！”
“是不是胡言，查一查就知道了。”叶凌薇从袖中取出最后一份证据，“皇上，这是李昌这些年贪污受贿的账目，请皇上过目。”
皇上接过那本册子，越看脸色越难看。
“李昌！”皇上猛地一拍桌子，“你好大的胆子！”
李昌瘫倒在地：“皇上……臣……臣冤枉……”
“冤枉？”皇上冷笑，“这上面一笔笔记得清清楚楚，时间、地点、数额，分毫不差！你还敢喊冤枉？”
“是……是有人陷害臣……”李昌声音发抖，“定是叶凌薇伪造的……”
“李大人。”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林澈走进来，行礼道：“皇上，这本账目，是臣母亲从户部旧档中查到的，绝非伪造。皇上可以传户部的人来问话。”
皇上看着林澈：“你是？”
“臣林澈，家父是已故的兵部尚书林正。”林澈道。
皇上点点头：“林正的儿子……朕记得你。”
他看向李昌，眼神冰冷：“李昌，你还有何话说？”
李昌面如死灰。
他知道，完了。
证据确凿，辩无可辩。
“臣……”他伏在地上，“臣认罪……”
满室哗然。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
皇上沉默良久，开口：“李昌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罪无可赦。即日起，革去官职，押入天牢，交由三司会审。家产抄没，家人流放。”
“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啊！”李昌哭喊着。
侍卫上前，将他拖了出去。
皇上看向叶凌薇，眼神复杂：“叶凌薇，你为百姓申冤，勇气可嘉。但私自调查朝廷命官，也是越矩。功过相抵，朕不赏你，也不罚你。你可服气？”
叶凌薇跪下：“民女服气。民女只求还柱子一个清白，为那些被李昌害过的人讨个公道。如今心愿已了，别无他求。”
皇上点点头：“柱子的案子，朕会下旨重审，还他清白。至于那些被李昌害过的人，朝廷会酌情补偿。”
“谢皇上。”叶凌薇叩首。
“退下吧。”
“民女告退。”
叶凌薇和林澈退出御书房。
走出宫门，阳光正好。
叶凌薇长长舒了口气。
“赢了。”她轻声道。
“赢了。”林澈也笑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释然。
这一仗，打得艰难。
但终于赢了。
“叶小姐，”林澈道，“我送你回府。”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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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行驶在街上。
百姓还在议论李昌的事。
“听说了吗？李昌被抓了！”
“真的？为什么？”
“贪赃枉法，还杀人灭口！皇上亲自下旨抓的！”
“该！这种贪官，早就该抓了！”
“听说是个侯府的小姐告的状……”
“镇国侯府的大小姐？了不得啊……”
叶凌薇靠在车壁上，听着外面的议论，嘴角微扬。
“林公子，”她忽然道，“谢谢你。”
“又谢？”林澈挑眉，“不是说好了，盟友不言谢？”
“还是要谢的。”叶凌薇认真道，“没有你，我扳不倒李昌。”
“没有我，你也能。”林澈看着她，“叶小姐，你比你想的还要厉害。”
叶凌薇笑了。
重生以来，她第一次觉得轻松。
大仇得报，压在心头的石头，终于挪开了。
“林公子，”她道，“说好了请你喝酒，今晚如何？”
“今晚？”林澈眼睛一亮，“好！”
“去醉仙楼。”叶凌薇道，“我请客。”
“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相视而笑。
马车驶向侯府。
阳光洒在街上，明亮温暖。
这一仗，结束了。
但叶凌薇知道，她的路，还很长。
不过没关系。
这一世，她不再是一个人。
她有家人，有朋友，有盟友。
未来的路，她会走得更好。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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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醉仙楼雅间。
叶凌薇和林澈对坐。
桌上摆着酒菜，香气扑鼻。
叶凌薇举杯：“林公子，这一杯，敬你。”
林澈举杯：“敬什么？”
“敬盟友。”叶凌薇微笑，“敬情义，敬公道。”
林澈笑了：“好，敬盟友。”
两人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话也多了起来。
“叶小姐，”林澈道，“李昌倒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先歇几天。”叶凌薇道，“这些日子太累了，想好好睡一觉。”
“是该歇歇。”林澈点头，“不过叶小姐，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
“李昌虽然倒了，但他的党羽还在。”林澈正色道，“朝中还有人对叶家虎视眈眈。你还是要当心。”
叶凌薇点头：“我知道。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一路走来，什么风浪没见过？我不怕。”
“好气魄。”林澈赞道，“叶小姐，我敬你。”
两人又喝了一杯。
窗外月色正好。
叶凌薇看着月亮，忽然道：“林公子，你说，人这一生，到底图什么？”
林澈一愣：“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忽然想到。”叶凌薇道，“前世……哦不，以前我总觉得，人活着就该安安分分，相夫教子，平淡过一生。可现在我觉得，人活着，该做点有意义的事。”
“比如？”
“比如为柱子这样的人讨公道。”叶凌薇道，“比如让李昌这样的贪官得到惩罚。比如保护想保护的人。”
她看向林澈：“林公子，你呢？你图什么？”
林澈想了想：“我图心安。做该做的事，帮该帮的人，问心无愧，就够了。”
“好一个问心无愧。”叶凌薇笑了，“林公子，我敬你。”
“我也敬你。”
酒杯相碰，清脆悦耳。
这一夜，月色很美。
这一世，路还很长。
但叶凌薇知道，她会一直走下去。
带着前世的记忆，今生的勇气。
走下去。
为了自己，为了叶家。
也为了那些，值得守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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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叶凌薇回到侯府。
老太君等在厅里，见她回来，松了口气：“薇儿，你没事吧？”
“祖母，我没事。”叶凌薇上前，“李昌倒了，柱子也能清白了。”
“好，好。”老太君拉着她的手，“薇儿，你辛苦了。”
“不辛苦。”叶凌薇摇头，“能为百姓做点事，值得。”
老太君看着她，眼中满是欣慰。
这个孙女，长大了。
不再是那个需要人保护的小丫头了。
她成了能独当一面的人。
“薇儿，”老太君道，“以后这个家，就靠你了。”
叶凌薇重重点头：“祖母放心，我会守住叶家。”
一定。
这一世，她会守住所有。
绝不再让悲剧重演。
绝不再让任何人，伤害她的家人。
她握紧拳头。
眼神坚定。
这一仗，结束了。
但她的路，刚刚开始。
未来的每一天，她都会好好过。
为了前世枉死的自己。
为了今生重活的幸运。
她会活出精彩。
活出光芒。
这一世，她要做自己的主人。
无人可欺，无人敢惹。
侯府煞神，名不虚传。
她笑了。
笑得灿烂。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她期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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