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潘丽丽指着肖东,想说什么,却发现那张引以为傲的嘴皮子,这会儿居然不灵了。
但,也就哑了那么一小会儿。
潘丽丽是谁?她是村长王富贵的女人,是这么多年在桃花村说一不二,享受惯了尊敬跟谄媚目光的潘主任。
她骨子里的骄傲跟钢筋似的,不允许她在这么多人面前,尤其是在这个她最看不起的穷小子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胆怯。
那点憋屈,立马就被一股更凶的火给顶了下去——当众被挑衅的滔天怒火。
“好!好你个肖东!”
潘丽丽气得不怒反笑,她那张因愤怒微微扭曲的脸上,挤出一个差不多算狰狞的冷笑。
她非但没退,反而又上前一步,那股子属于村长老婆的强大气场,又回到了她身上。
“你以为你不说话,这事就能过去?你以为你摆出这副死人脸,就能吓唬住我?”
她的声音又尖利高亢起来,跟刀子似的,就想剖开肖东那铜墙铁壁一样的沉默。
“我告诉你,今天我来,代表的就是咱们桃花村的规矩。你把人家有夫之妇藏在家里,打伤了人家的男人,现在又打伤了上门评理的亲戚,你这是目无王法,是公然跟我们整个桃花村作对。”
她伸出保养的很好的手指,没指肖东,反倒指着院门口那些伸长脖子看热闹的村民,声色俱厉的煽动道:“大家伙儿都说说。这样的人,要是让他继续留在村里,以后咱们还有安生日子过吗?今天他敢打李家人,明天是不是就敢打我们所有人的脸?”
她太懂怎么拿捏这些村民了。她不是在问他们的意见,而是在给他们下命令,告诉他们该怎么想。
果然,她话音一落,院门口那些刚被肖东镇住的村民,又骚动起来。他们不敢大声议论,但那片窃窃私语汇成的嗡嗡声,还有投向肖东的,重新带上猜疑跟疏离的眼神,已经表明了他们的立场。
在这个村里,没人敢公开得罪村长老婆。
潘丽丽得意的看着这一切,她不信,在这种无声的孤立下,肖东还能撑多久。
然而,肖东接下来的反应,又一次,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面对她这通声色俱厉的指控,肖东照旧没一点愤怒或反驳的意思。
他就稍微侧了下头,好像突然想起什么顶要紧的事,脸上冰封的表情居然松动了一丝,甚至还带上点让潘丽丽完全看不懂的,貌似关切的神色。
“对了,潘婶子。”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种平铺直叙的调子,好像刚才那场激烈的对峙跟那些诛心的话,根本就不存在。
“不说这个了,这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就是想顺便问问,咱们村里那台拖拉机,坏了得有快半个月了吧?”
他顿了顿,目光越过潘丽丽,投向院门口那些正伸长脖子看热闹的村民,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记得那可是咱们村唯一的大家伙,大家伙要去镇上赶个集,卖点攒了半年的鸡蛋跟山货,或者谁家有个急事要走个亲戚,全指望它呢。这眼瞅着天越来越冷,就要入冬了,再不修好,怕是有点耽误事吧?”
这话,就像一颗在平静水面下引爆的深水炸弹。
但它炸出的,不是冲天的水花,而是让整个水面都立马冻住的死寂。
前一秒还嗡嗡响的人群,在拖拉机三个字入耳的瞬间,就跟被集体按了静音键。
所有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
那些原本还带着幸灾乐祸跟猜疑的眼神,齐刷刷的,都变了味。
有的人,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脚边,仿佛那里放着一筐快要发霉的鸡蛋。
有的人,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空瘪的口袋,好像里面的钱早就该拿去换成过冬的盐巴。
还有一个黑瘦的汉子,更是猛的咳嗽了几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呛到了,脸都憋红了。
没人说话。
没一句抱怨。
但就是这片死寂,这片突如其来的,写满了敢怒不敢言的沉默,像一堵看不见的,由全村人共同怨气筑成的墙,轰的一声,将潘丽丽跟她身后那几个帮腔的,与所有村民,都隔绝了开来。
她,不再是与民同在的潘主任了。
而是成了那个导致民怨的,脱离群众的村长老婆。
潘丽丽彻底懵了。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就跟那台坏掉的拖拉机一样,彻底死机了。
她完全无法理解,局势怎么会在一瞬间,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逆转。
前一秒,她还握着道德跟规矩的尚方宝剑,享受着将人踩在脚下的快感。
可后一秒,她自己,却成了被全村人无声孤立的那个。
她张着嘴,看着那些曾经还对自己笑脸相迎,此刻却一个个低着头看脚尖数蚂蚁的村民,想解释,想呵斥,想让他们重新站到自己这边。
可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拖拉机的事,是真的。
王富贵为了省钱不作为,也是真的。
她那张涂着厚厚雪花膏的脸,颜色变来变去,先是让肖东气的猪肝色,又被村民们无声的目光逼成了青白色,最后,变成了当众被揭穿无地自容的惨白。
那双原本还气焰嚣张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了慌乱跟难以置信。
看着她这副完全失控的狼狈样,肖东知道,火候,到了。
他上前一步,像一座山,挡在了潘丽丽跟那些沉默的村民之间,像个真正的调解人一样,对着大家摆了摆手。
“大家伙儿也别激动,都别为难潘婶子。”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让人信服的沉稳,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潘婶子也是为了咱们村里的风气好,这才大老远跑我这儿来操心。她哪有时间管拖拉机那点小事啊,是不是?”
这番话,听着像是在为潘丽丽解围,可每个字,都跟一记响亮的耳光似的,火辣辣的抽在她脸上。
果然,人群里有人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潘丽丽的身体,控制不住的晃了晃,几乎要站不稳。
而肖东,则在这时,转过身,用一种无比诚恳跟体谅的眼神,看着那个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女人,慢悠悠的,补上了那最温柔,也最致命的一刀。
“潘婶子,您看,大家伙儿都不容易。”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很柔,跟说什么贴心话似的。
“您作为咱们村长的贤内助,这村里的大事小情,还得靠您多盯着点。要我说,您有这功夫来关心我家的闲事,还不如多回家催催我们富贵村长,赶紧把拖拉机这件正事给办了。”
他微微顿了顿,嘴角飞快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然后,用一种近乎完美的关切语气,说出了那句足以将潘丽丽所有骄傲都碾得粉碎的话。
“这,才是您真正该管的,不是么?”
“轰——”
潘丽丽脑子里,最后一根叫“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羞辱!
这是赤裸裸的,当着全村人的面,毫不留情的羞辱!
他这是在骂她!骂她不务正业,管天管地,就是不管自己该管的事。
他这是在打她男人的脸,打他王富贵的脸。
“你……你……”
她指着肖东,嘴唇哆嗦着,想骂,却发现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组织不起来。
最终,所有的愤怒跟屈辱,都化作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我们走。”
她再也待不下去了,猛的一转身,也顾不上脚下的泥泞了,逃也似的,冲出了这个让她颜面尽失的修罗场。
那些跟她一起来的人,也灰溜溜的,紧随其后。
一场由村长老婆亲自导演的闹剧,就这么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草草收场。
院子里,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肖东看着那群狼狈逃窜的背影,眼神里没有半分得瑟,依旧是那片不起波澜的深潭。
他缓缓转过身。
身后,陈梅跟张杏芳,像两只受惊的鹌鹑,依旧呆呆的站在原地。
她们看着这个男人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如果说,之前是畏惧跟依赖。
那么现在,就是彻底的,深入骨髓的......信赖。
肖东没有说话。
他只是走到瘫软在地,依旧瑟瑟发抖的张杏芳面前,弯下腰,向她伸出了一只宽大有力的手。
“还能站起来么?”
他的声音里,没有了面对敌人时的冰冷跟压迫,只剩一种粗糙的,却无比真实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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