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楚倾凰的生活如同上了发条的钟摆,在萧夜离的病榻、药房和接收影驹密报之间规律而忙碌地摆动。
萧夜离的伤势恢复依旧缓慢,但总算呈现出一种螺旋上升的趋势。他能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偶尔甚至能在楚倾凰的搀扶下,勉强在室内走上几步。只是每一次运功调息,都会引发体内余毒的剧烈反噬,疼得他冷汗涔涔,不得不依靠楚倾凰的金针和灵玉强行压制。楚倾凰知道,他体内的毒素已与经脉几乎融为一体,想要彻底拔除,非一日之功,更需要机缘。
与此同时,影驹关于西域方向的调查,也取得了一些零碎却耐人寻味的进展。
“火焰舞姬团”在京城的名声愈发响亮。她们不仅征服了安平郡王府,其妖娆热烈的西域舞蹈更是成为了几位国公爷和豪商巨贾宴会上最受欢迎的节目。团长阿依慕,那个拥有着琉璃色眼眸和曼妙舞姿的异域美人,几乎成了京中权贵圈子茶余饭后必谈的话题。传闻她性格如同沙漠中的玫瑰,带刺而高傲,不轻易与人结交,但若能得到她的青睐,不仅能一睹芳华,甚至能通过她,买到一些来自西域的、市面上绝迹的珍稀药材和宝石。
影驹派出了麾下最擅长伪装和交际的好手,试图以商贾、文人等不同身份接近舞姬团,结果却都铩羽而归。这个舞姬团内部规矩极严,核心成员几乎不与外人深入接触。他们只能从外围观察到,阿依慕身边总跟随着四名沉默寡言、身形健硕的西域男子,看似是普通的护卫,但眼神锐利,太阳穴微微鼓起,行动间步伐沉稳,显然都是内外兼修的好手,绝非寻常保镖。
“我们的人发现一个规律,”影驹在一次秘密汇报中提到,“每隔三五日,阿依慕会在午后独自一人前往西市那家最大的‘胡商酒肆’,每次都选择二楼靠窗的同一个位置,点一壶烈性的葡萄酿,慢慢地喝,一坐就是大半个时辰。她似乎并不在意酒水,目光更多是投向窗外熙攘的街道,像是在等什么人,又或者……仅仅是在观察这座城市的脉搏。”他补充了一个细节,“还有,她左手手腕上,始终戴着一个做工精巧、镶嵌着数颗殷红如血宝石的宽幅银镯,将那截手腕遮得严严实实,根本无法看清其下的肌肤。”
手腕上刻意遮掩的银镯?是为了衬托异域风情,还是为了隐藏某种不欲人知的标记?楚倾凰几乎立刻联想到了萧夜离提到的“怨恨”,以及可能存在的身份烙印。
“继续监视,但务必保持安全距离,绝不能引起她的警觉。”楚倾凰吩咐道,眉头微蹙,“重点查一下那家胡商酒肆的背景,看看其老板与西域哪些势力有牵连。还有,梳理所有与阿依慕有过接触的人员名单,尤其注意其中是否有身份特殊者,比如……与宫中采买、内务府,或者某些职权特殊的衙门有关的人。”
另一方面,关于陛下潜邸旧事的调查,则陷入了更深的泥沼。年代久远,加之此事显然被有意掩盖,知情者寥寥无几。影驹动用了一些非常手段,才找到一位早已远离权力中心、在皇家陵园负责洒扫的耄耋老太监。老人家耳背眼花,记忆也模糊了,影驹费尽唇舌,旁敲侧击,才从他零碎的话语中拼凑出几句有价值的信息:
“西北?当年是跟着王爷……呃,是陛下,去过……乱,那边儿乱得很呐……王爷那时候年轻,火气盛,见识也多……有些地方,有些事儿,知道了……掉脑袋哟……”老太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压低了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车师?好像……好像是有这么个小地方,巴掌大,女人……哼,那边的女人,妖娆得很,会跳舞,眼睛像钩子……唉,没了,早没了,一阵风沙就盖喽,啥都没了……”
语焉不详,充满了对往昔权力的畏惧,但“车师”、“女人”、“妖娆”、“没了”这几个关键词,却像几块坚硬的碎石,投入楚倾凰的心湖,激起了层层涟漪。
她将目前掌握的所有线索在脑海中细细铺陈开来:一个来自西域、神秘莫测、姿容绝色、身怀不俗武艺、对萧氏皇族可能怀有深刻怨恨、并且刻意遮掩左手手腕的女子;一段被尘封在历史尘埃中、涉及当今圣上与西域小国公主的风流秘辛;一个在数十年前突然湮灭于战火与黄沙、名为“车师”的绿洲城邦。
这些看似孤立的碎片,彼此之间仿佛存在着一种无形的引力,正在缓缓靠拢,勾勒出一个模糊而危险的轮廓。那个名叫阿依慕的舞姬,究竟是不是当年车师公主的血脉?她如此高调又如此谨慎地潜入大雍京城,与那阴魂不散的“影”组织之间,又是怎样一种共生或利用的关系?她最终的目标,是单纯的复仇,还是有着更庞大、更惊人的图谋?
楚倾凰走到萧夜离的床边,他刚服过药,正沉睡着,呼吸虽仍微弱,却比之前平稳了许多。她看着他沉睡中依旧紧抿的唇角,那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的眉宇,心中那份守护的意念愈发坚定。无论这自西域而来的风沙背后,隐藏着怎样噬人的陷阱与滔天的恨意,她都必须稳住心神,步步为营,既要护得他周全,也要将这层层迷雾后的真相,一寸寸地挖掘出来。前方的路,注定遍布荆棘,但她已无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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