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忘古斋内一片死寂。陈默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自从读完爷爷的笔记,得知“蚀骨咒”的真相后,他感到臂骨深处的疼痛似乎变得更加敏锐,更加难以忍受。
这不再是隐隐作痛,而是如同有活物在骨髓中蠕动,细细密密地啃噬着他的骨头。
每一次疼痛袭来,都让他冷汗涔涔,几乎要呻吟出声。
窗外,风声呜咽,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陈默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但一合上眼,那些诡异的幻象就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
这一次,他不再置身于墓道之中,而是漂浮在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暗空间。
九条巨大的青铜锁链从虚空中垂落,锁链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虺纹,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青光。
锁链的中心,缠绕着一个巨大的黑影。那影子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隐约能看出龙形轮廓,却扭曲异常,仿佛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黑影挣扎着,每一次扭动都让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陈默想要靠近,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他低头看去,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双臂不知何时已被同样的青铜锁链缠绕,锁链深深嵌入皮肉,鲜血顺着锁链滴落,在虚空中化作点点血花。
“啊!”
他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大口喘着粗气。
汗水已经浸透了睡衣,臂骨的疼痛依然清晰。
他抬起手臂,在昏暗的夜灯下仔细查看。皮肤完好无损,没有锁链,没有伤口,但那被束缚的感觉却真实得可怕。
他下床走到洗手间,用冷水冲洗着脸。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像是大病初愈。
只有他知道,这不是病,而是血脉中的诅咒在苏醒。
回到房间,他再也无法入睡。索性打开台灯,再次翻阅爷爷的笔记,希望能找到缓解疼痛的方法。
在笔记的最后一页,他发现了一行之前忽略的小字:
“蚀骨之痛,源于龙骸之力与凡躯相斥。痛愈甚,力愈醒。然凡胎肉体,终难承受,历代传人多早夭。唯集齐九龙骸,方可化解。”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
原来这疼痛不是偶然,而是使用龙骸之力必须付出的代价。
而且,疼痛越剧烈,说明他体内的力量正在加速苏醒。
可是,以凡人之躯,真的能承受这种力量吗?
他放下笔记,走到窗前。夜色中的潘家园寂静无声,只有几盏路灯在雾气中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然而,在这片寂静之下,他感觉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波动。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整个潘家园都在微微震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的手臂随之传来一阵刺痛,像是在回应这种变化。
陈默闭上眼睛,尝试集中精神。
渐渐地,他感觉到那些波动的来源——它们来自潘家园的各个角落,微弱但清晰,像是无数细小的涟漪在夜空中荡漾。
其中几道波动格外强烈。一道来自对面的博古斋,一道来自街角的茶楼,还有一道……来自他店内的那个木匣。
青铜爵!
陈默猛地睁开眼,快步走到外间。
那个装着青铜爵的木匣静静地躺在柜台上,在夜色中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每一次波动传来,他臂骨的疼痛就加剧一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木匣。
青铜爵在黑暗中泛着幽幽青光,爵身上的龙形纹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仿佛随时会活过来。更让他惊讶的是,那些纹路似乎在缓缓流动,如同活物一般。
陈默伸出手,想要触碰青铜爵,但在指尖即将接触的瞬间,一阵剧痛从臂骨传来,迫使他缩回了手。
就在这时,一阵低语声在他脑海中响起。
那声音模糊不清,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在他脑海中回荡。
他努力分辨,只能捕捉到几个零碎的词:
“...门...钥匙...陛下...觉醒...”
门?钥匙?陛下?这些词与王胖子之前提到的信息不谋而合。
陈默强忍着疼痛,再次尝试触碰青铜爵。
这一次,他做好了心理准备,当指尖传来那熟悉的冰凉触感时,他没有退缩。
瞬间,幻象再次降临。
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石门,门上刻着九条盘旋的龙,每条龙的形态都与青铜爵上的纹路相似。石门紧闭,但门缝中透出令人心悸的光芒。
门前站着一个人影,背对着他,身形与养父陈金水极为相似。那人手中拿着半块发丘印,正试图将其按入门上的一个凹槽。
就在发丘印即将接触凹槽的瞬间,一阵黑雾从门后涌出,将那人影吞没。
“爹!”陈默失声喊道。
幻象戛然而止。他依然站在忘古斋内,手中握着青铜爵,冷汗淋漓。
刚才的幻象是什么意思?那扇门在哪里?养父是否真的遇到了危险?
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翻腾,臂骨的疼痛也愈发剧烈。他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柜台才勉强站稳。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青铜爵上的龙形纹路发生了变化。
那些纹路不再是静止的,而是组成了一个模糊的图案——那是一座山的轮廓,山巅覆盖着积雪,形状奇特,如同一条盘旋的巨龙。
陈默立刻认出,那是秦岭的主峰太白山!
这个发现让他心跳加速。爷爷的笔记中提到,他最后前往的地方就是秦岭。
而现在,青铜爵又显示出秦岭的图案,这绝非巧合。
他将青铜爵放回木匣,强忍着疼痛走到书架前,翻找有关秦岭的地图和资料。
在养父收藏的一本《秦岭志异》中,他找到了一段令人毛骨悚然的记载:
“秦岭有龙穴,深不可测,内有九锁镇邪龙。每逢月圆之夜,锁链作响,龙吟不绝。俗传此为上古禹王镇蛟之处,内藏长生之秘,然入者无回。”
九锁镇邪龙……这与他在幻象中看到的九条锁链不谋而合。
陈默感到一阵寒意。
这一切的线索都指向秦岭,指向那个被九条锁链封印的“邪龙”。
而他的爷爷和养父,很可能都为了这个秘密前往那里,然后下落不明。
臂骨的疼痛再次袭来,这一次剧烈到让他几乎晕厥。他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感觉自己的骨头仿佛要裂开一般。
在极度的痛苦中,他仿佛听到了锁链摩擦的声音,还有低沉的龙吟。那声音不再局限于他的脑海,而是真实地回荡在房间里。
他惊恐地环顾四周,店内的一切都在微微震动,博古架上的瓷器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墙上的字画无风自动。
最可怕的是,那个装着青铜爵的木匣开始剧烈抖动,匣盖一开一合,发出“砰砰”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匣而出。
陈默想要上前按住木匣,但身体却无法动弹。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木匣的抖动越来越剧烈,直到——
“啪”的一声,匣盖猛然打开,青铜爵从里面缓缓升起,悬浮在半空中。
爵身上的龙形纹路散发着刺目的青光,那些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逐渐脱离爵身,在空气中凝聚成一条光龙的形状。
光龙盘旋着,发出低沉的吟啸。它的眼睛是两个深邃的黑洞,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
陈默与它对视,感到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吸进去。
“回去吧……”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分不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这里不是你现在该来的地方。”
光龙猛地向他扑来。陈默下意识地抬手格挡,臂骨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然后,一切戛然而止。
青铜爵静静地躺在打开的木匣中,店内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陈默臂骨上残留的剧痛,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他瘫坐在地上,汗水已经浸透了全身。刚才的经历太过真实,太过恐怖,让他心有余悸。
那个声音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里不是你现在该来的地方”?
是指忘古斋,还是指...这个世界?
陈默艰难地站起身,将青铜爵重新盖好。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待了。蚀骨咒的加剧,幻象的频繁出现,都在提醒他时间不多了。
他必须尽快找到养父,解开这一切谜团。否则,不仅他自己会被这诅咒吞噬,可能还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卷入其中。
窗外,天色微明。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但对陈默而言,这可能是他平凡生活的最后一天。
他走到电话旁,拨通了王胖子的号码。
“胖子,”他的声音因疲惫而沙哑,“帮我准备些东西。我们要出一趟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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