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陆辰半拥着重新踏入宴会厅的炫目光晕中,林筱感觉自己的感官都变得迟钝了。周围的笑语、香槟气泡破裂的细响、悠扬的弦乐……一切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不真切。
唯有腰际那只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清晰地烙印在她的皮肤上,滚烫,且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麻烦,但,是我的。】
【碍事。】
这两句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冰冷的心声,在她脑海里反复冲撞,几乎要撕裂她的理智。她像一个被输入了矛盾指令的机器人,僵硬地跟随着他的步伐,脸上努力维持着那种受惊后强自镇定的、符合人设的柔弱表情。
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黏在自己身上,比之前更加露骨,充满了算计和审视。那些目光大多最终会落在陆辰揽着她的那只手上,然后变得意味深长。
顾婉柔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脸上重新挂上了温婉得体的微笑,仿佛露台上那一瞬间的失态从未发生。但林筱能感觉到,背后那道视线,如同冰冷的蛇信,不时舔舐过她的后颈,带着阴毒的寒意。
陆辰带着她,走向宴会厅中心那群看起来最是权贵的人物。其中就有顾婉柔的父亲,顾氏集团的掌门人,一个面容儒雅、眼神却锐利如鹰的中年男人。
“陆贤侄,可是让我们好等啊。”顾父笑着迎上来,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林筱,带着长辈般的温和,“这位就是林筱小姐吧?果然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顾叔过奖。”陆辰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平淡,揽着林筱的手却并未松开,反而将她更自然地纳入到与几位长辈寒暄的圈子里。
林筱像个精致的人偶,依偎在陆辰身边,努力扮演着安静、羞涩的未婚妻角色。她听不懂他们之间那些暗藏机锋的商业对话,只能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
然而,她的全部心神,却都系在身旁这个男人身上,系在那偶尔会突兀响起的、只有她能听到的心声上。
当顾父看似无意地提起某个合作项目时,她听到陆辰心底冷静的分析:【条件不够,胃口太大。】
当另一位秃顶的老者笑着打趣他们何时办婚礼时,她听到一声极淡的、几乎捕捉不到的嗤笑:【多事。】
这些心声,无一例外,都冷静、理智,甚至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嘲弄。唯独面对她时,那两句矛盾的判定,像两个对立的烙印,让她无所适从。
他到底……是怎么看她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比她能否活下去,更让她在意。这个认知让林筱感到一阵恐慌。
就在这时,一位侍者端着酒水经过,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托盘倾斜,杯中的香槟眼看就要泼洒到林筱身上!
事情发生得太快,林筱甚至来不及反应。
然而,在她下意识闭眼缩肩的瞬间,一只手臂更快地横亘过来,精准地挡在了她身前。
“哗啦——”
冰凉的酒液尽数泼洒在那只穿着昂贵黑色西装的手臂上,玻璃杯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周围瞬间安静了一瞬。
“对、对不起!陆总!我不是故意的!”侍者吓得脸色惨白,连连道歉。
林筱愕然抬头,看着陆辰那只被香槟浸湿、深色布料颜色变得更深的手臂。他甚至没有皱眉,只是面无表情地扫了那侍者一眼,声音冷淡:“没事。”
然后,他低头看向她,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没事吧?”
林筱愣愣地摇头,心脏却在胸腔里失去了节律,疯狂地、杂乱无章地撞击着。
他又一次……保护了她。
虽然可能只是顺手,虽然在他心底可能依旧觉得她“麻烦”又“碍事”。
但那一刻,他毫不犹豫的动作,他挡在她身前的手臂,他低头看过来的、带着一丝询问的眼神……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她心底漾开了一圈又一圈无法平息的涟漪。
一种陌生的、酸涩又带着点悸动的情绪,悄然滋生。
她看着他被酒水弄脏的衣袖,鬼使神差地,从手包里拿出了一块干净的手帕,递了过去,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您……擦一下……”
陆辰的目光在她脸上和那块素净的手帕上停留了一瞬,然后,他接了过去,随意地擦拭着手臂上的酒渍。
【多此一举。】
清晰的心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耐。
林筱递出手帕的手指僵在半空,那股刚刚升起的、微弱的暖意,瞬间被这盆冷水浇灭,只剩下难堪的冰凉。
果然。
她心底自嘲地笑了笑。她在期待什么呢?期待疯批会因为这点小事感动吗?
可是……为什么心底那莫名的悸动,却并未完全消失,反而像顽强的藤蔓,缠绕得越来越紧?
她看着他擦拭手臂的侧影,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感受着自己胸腔里那颗不听话的、依旧在加速跳动的心脏。
这一次的心跳失序……
究竟是因为对未知命运的恐惧,还是因为……这来自疯批的、矛盾又致命的,那一丝丝……近乎温柔的维护?
林筱分辨不清。
她只知道自己完了。
她好像……真的开始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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