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天,说变就变。昨日还只是干冷,夜里却悄无声息地飘起了雪花。清晨推开门,外面已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厚厚的积雪覆盖了屋顶、柴垛和院落,将一切杂乱都掩埋其下,只留下纯净与安宁。孩子们兴奋极了,穿着厚墩墩的新棉袄,像三只笨拙的小熊,在院子里跌跌撞撞地踩雪、撒欢,咯咯的笑声打破了雪后的寂静。
苏念棠呵出一口白气,看着孩子们红扑扑的笑脸,心里也跟着亮堂起来。雪一下,年味就更足了。她转身回屋,往灶膛里添了几根耐烧的硬柴,让炕头持续散发着令人心安的热度。这样的天气,更适合猫在屋里鼓捣吃的。
今天的重头戏,是炸年货。 这是过年必不可少的仪式,象征着来年的油润富足。苏念棠早已发好了一大盆面,此刻正膨松得恰到好处。她另起一盆,倒入精细的白面,磕入几个鸡蛋,加入适量的盐和一点点白糖,再徐徐倒入温水,边倒边用筷子搅拌,最后下手和成一个光滑柔软、偏软一些的面团。盖上湿布,让它饧着。
馅料是早就备好的。一大海碗萝卜丝粉条馅。青萝卜擦成细丝,焯水后挤干水分,粉条煮软切碎,再加入炒香的鸡蛋碎、虾皮、葱姜末、盐、五香粉和香油调味,搅拌均匀,清香扑鼻。另一碗则是红豆沙馅,红豆提前泡发,煮得烂烂的,用锅炒干水分,加入红糖和一点猪油,炒成油润香甜的豆沙馅。
面饧好了,在案板上撒足干粉,将面团取出,不用过多揉搓,直接搓成长条,切成大小均匀的剂子。用手将剂子压扁,舀一勺馅料放在中间,手指灵巧地收口,捏成半月形的大饺子状——这便是炸角子(有些地方叫炸藕盒、炸菜角)。包馅料的功夫,锅里的油已经烧热。苏念棠滴了一滴面糊进去,面糊迅速膨胀浮起,四周泛起细密的小泡,油温正好。
她将包好的生坯沿着锅边小心地滑入油中。滋啦一声,热油瞬间欢腾起来,白色的生坯在油花中迅速翻滚,表皮颜色逐渐加深,变成诱人的金黄色。浓郁的油香混合着面香和馅料的香气,猛烈地爆发出来,比炖肉蒸包子的味道更具侵略性,毫不客气地穿透风雪,飘散开去。
孩子们早就被吸引了过来,扒在灶房门口,眼巴巴地看着油锅里翻滚膨胀、变得金黄酥脆的炸饺子,不住地咽着口水。
“妈,好香啊!”
“什么时候能吃呀?”
苏念棠一边用长筷子翻动着,防止炸糊,一边笑道:“小馋猫们,再等一会儿,炸透了才好吃,不然里面是生的。”
炸完咸口的萝卜丝馅,又接着炸甜口的豆沙馅。炸好的角子捞出来,控在漏勺里,沥干多余的油。个个金黄饱满,鼓鼓囊囊,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动。
苏念棠捡了几个不太烫的,吹了吹,分给早就等不及的孩子们。“小心烫,慢慢吃。”
孩子们迫不及待地咬下去。外皮极其酥脆,发出咔嚓的轻响。里面却是柔软的面和鲜香的馅(或甜糯的豆沙),烫得他们丝丝吸气,却舍不得停下,小嘴巴塞得满满的,脸上全是满足。
“好吃!妈,真好吃!”明轩含糊不清地夸赞。
明浩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小明远则用行动表示,吃得头都不抬。
苏念棠自己也尝了一个,外酥里嫩,咸香适口,火候正好。她满意地笑了。这一大盆面,炸了整整两大筐箩的炸饺子。足够吃到过年了。
炸完饺子,锅里的油还多,温度也正好。苏念棠索性又将发好的面拿出来,揉了点白糖进去,扯成小剂子,随意扭成麻花状或直接搓成小条,下锅炸成了甜麻花和油条。金黄油亮的,又是不同的风味。
下午,雪稍停了些。 苏念棠看着院子里厚厚的积雪,忽然想起以前在北方见过的冻豆腐。她立刻行动起来,将空间里拿出的几块质地紧实的老豆腐切成厚片,放在盖帘上,直接端到院子里的寒风中。
极低的温度很快发挥了作用。豆腐片的水分迅速冻结,原本白嫩柔软的豆腐,渐渐变得硬邦邦、黄灿灿的,拿在手里像一块块小石头。
“妈,豆腐坏掉了吗?”明浩好奇地问。
“没有,”苏念棠笑着解释,“这是冻豆腐。等吃的时候,拿到屋里化开,里面会变成好多小孔洞,像海绵一样,用来炖白菜、炖肉,吸饱了汤汁,特别好吃!”
孩子们似懂非懂,只觉得母亲懂得真多。
她又如法炮制,将空间里的馒头也拿出几个切成片,放在外面冻上。冻馒头片以后可以直接上锅蒸软吃,或者烤着吃,别有一番风味,也能存放更久。
忙完这些,她看着屋檐下挂着的年货,屋里缸中存着的吃食,还有院子里这些天然的“冰箱”存货,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和安全感油然而生。这就是她为这个家筑起的、抵御寒冬和未知的堡垒。
然而,食物的香气,尤其是炸货那霸道浓烈的油香,终究还是引来了不速之客。
院门被拍得砰砰响,伴随着王翠花那拔高了嗓音、刻意带着几分亲热的呼喊:“念棠!开门呐!大雪天的,躲屋里捣鼓啥好吃的呢?香得俺们在隔壁都坐不住了!”
苏念棠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示意孩子们继续玩,自己走去开门。
门一开,王翠花就挤了进来,眼睛像探照灯一样迅速扫过院子,最后落在灶房门口那两筐箩金黄色的炸角子上,瞬间迸发出贪婪的光芒。
“哎哟俺的老天爷!炸这么多饺子!这得费多少油多少面啊!”她夸张地叫着,就要上手去拿,“念棠你现在真是阔气了!建军兄弟这津贴是真没白寄!让二嫂尝尝你手艺咋样!”
苏念棠不动声色地侧身,挡在了筐箩前,脸上带着疏离的浅笑:“二嫂说笑了,就是寻常炸点东西过年。孩子们嘴馋,没办法。”
王翠花的手僵在半空,脸上有些挂不住,但看着那油汪汪、金灿灿的炸饺子,实在舍不得走。她眼珠一转,又开始故技重施,唉声叹气:“唉,还是你有本事,会弄这些金贵吃食。不像俺们,一大家子挤在一起,开销大,哪敢这么霍霍油和面啊!年根底下了,俺那点白面还得紧着包顿饺子呢……你这炸了这么多,肯定吃不完吧?你看……”
“二嫂,”苏念棠打断她,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东西看着多,架不住家里孩子多,嘴也多。这天寒地冻的,我也不方便总做。这些也就刚够我们娘四个吃到过年。实在匀不出来。”
她顿了顿,看着王翠花瞬间垮下来的脸色,又淡淡地补了一句:“您要是馋这口了,回去自己也炸点就是。油和面,二哥年底分了钱,总能挤出一点的。”
这话软中带硬,既拒绝了对方,又暗指她不是没条件,只是舍不得。王翠花被噎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想要撒泼,又想起上次在婆婆那吃的亏,终究没敢再放肆。她悻悻地收回手,酸溜溜地哼了一声:“瞧你这话说的,好像二嫂多馋你东西似的!不就是点炸面疙瘩吗?俺还不稀罕呢!”
说完,自觉没趣,又狠狠剜了那两筐箩炸角子一眼,这才扭身踩着雪,嘎吱嘎吱地走了。院门被她摔得哐当作响。
苏念棠面无表情地关好门,插上门栓。世界重归清净。她看着那金黄的炸货,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对于王翠花这种人,她早已懒得生气,只需像对待苍蝇一样,坚决地挡在外面即可。
傍晚,她用冻豆腐和白菜、粉条、几片五花肉炖了一锅热乎乎的大锅菜。冻豆腐化开后,果然吸饱了浓郁的汤汁,吃起来别有风味,获得了孩子们的一致好评。
夜里,雪又悄悄下了起来。苏念棠在灯下继续给孩子们赶制过年的新罩衫。听着窗外簌簌的落雪声,和身边孩子们均匀的呼吸声,她手里的针线穿梭得越发平稳。
腊月已过半,年,真的越来越近了。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穿书六零:俏亲妈带娃虐渣撩军官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