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淳的挣扎,在听到这迟来了整整两年的三个字时,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他凝视着近在咫尺的这双眼睛,试图从中找出虚伪、狡辩,或者任何可以让他继续愤怒下去的东西。
但他只看到了深不见底的痛悔,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坦诚。
大概这两年来,在无数个被混乱记忆和暴怒情绪折磨的深夜,他最想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最苍白、最无用、却又偏偏是根源所在的“对不起”。
可是,真的听到了,却又觉得远远不够。
那三个字轻飘飘的,如何能抵消两年积压的愤懑、被侵犯的耻辱、和寻找无果的煎熬?
复杂的情绪如同冰火交织,让他一时僵在原地。
林云深的手慢慢从李言淳嘴上松开,却依旧紧紧攥着他的手腕,仿佛怕一松开,眼前的人就会彻底消失,或者吐出更决绝的话。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比刚才的拳脚相加更让人窒息。
“放手。” 最终,李言淳猛地一甩手,挣脱了林云深的钳制。
他后退一步,拉开了令人窒息的距离,脸上恢复了冰冷的漠然,仿佛刚才那个失控挥拳的人不是他。
林云深的手在空中徒劳地停留了一瞬,指尖微微颤抖,最终只是擦过了李言淳的衣角,什么也没抓住,只能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那个被推开的漂亮男孩在一连串的震惊中,此刻才反应过来,赶紧小跑过来,一脸心疼地想碰触林云深受伤的脸颊和嘴角:“深哥!你没事吧?流血了!这个疯子!要不要报警……”
“我没事。” 林云深轻轻推开男孩伸来的手,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李言淳。
他不再看那男孩一眼,而是转过身,沉默地跟在了径直朝大门走去的李言淳身后。
他的脚步有些沉,背脊却挺得笔直,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又像一个等待最终判决的囚徒。
李言淳头也不回,大步穿过奢华却空旷的客厅,走过光影流转的走廊,踏入清晨微凉、带着青草气息的庭院。
阳光刺眼,他眯了眯眼,脚步未停。
一直到他即将走出庭院雕花的铁艺大门,身后才传来林云深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早晨清新的空气,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紧绷:
“李言淳。”
李言淳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林云深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晨风吹动他柔软的家居服下摆。
他望着那个决绝的背影,声音干涩,却鼓足了所有的勇气:
“给我一个机会……行不行?”
李言淳终于缓缓转过身。
阳光落在他青紫交加的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却让他那双眼睛亮得惊人,也冷得刺骨。
他扯了扯破裂的嘴角,露出一抹毫无温度的、近乎残忍的笑。
“林云深,你跟了我六年,你还不了解我吗?”
他一字一句,清晰缓慢,如同法官宣判:
“你喜欢我,我就要给你机会?给一个强奸犯机会?”
“你当我李言淳是什么人?嗯?”
“林云深,” 他微微抬起下巴,那是林云深曾无比熟悉的,属于李氏继承人的,高高在上的姿态,带着一种彻底划清界限的冰冷,“别靠近我。”
他转过身,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无比挺拔,也无比决绝。
最后的话语,随着晨风飘来,轻描淡写,却字字诛心:
“你……就死在阿姆斯特丹吧。”
说完,他不再停留,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外等候的出租车,背影迅速消失在爬满藤蔓的街角,没有丝毫犹豫,仿佛将身后的一切,连同那个人,彻底遗弃在了这个阳光明媚却冰冷的清晨。
林云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尊瞬间被抽走灵魂的雕像。
李言淳最后那句话,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精准地刺穿了他所有强撑的平静和侥幸。
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仿佛真的被万箭穿心而过,连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庭院里阳光正好,鸟语花香,却与他周身弥漫的死寂格格不入。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辆出租车早已消失在视野尽头,林云深才极其缓慢地、极其轻微地眨了眨眼。
眼底深处,翻涌着近乎毁灭的痛苦,和一种深不见底的绝望。
但他最终,只是微微勾了勾手指。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形精悍的保镖如同影子般,无声地从庭院的廊柱后现身,恭敬地垂首站在他身侧。
林云深的目光依旧望着李言淳消失的方向,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送他回去。安全送到酒店。然后……撤掉所有人。不必再跟了。”
保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立刻低头:“是,先生。”
林云深站在原地,又望了一会儿空荡荡的街口,然后才缓缓转身,走回那栋奢华却此刻显得无比空旷冰冷的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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