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汇入阿姆斯特丹清晨略显稀疏的车流,运河的波光与古老的桥影在窗外匀速倒退。
李言淳靠在后座,闭着眼,脸上交错的淤青和血迹在晨光下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身体的疼痛依然清晰,尤其是脸颊和指关节,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的钝痛。
但更清晰的,是心头那股烧灼未熄的怒火,以及林云深最后那句话,和捂住他嘴时,掌心滚烫的温度与眼底深藏的痛楚。
“给我一个机会……行不行?”
机会?
李言淳在心底冷笑,嘴角却因为伤口牵扯,无法做出完整的讥诮表情。
他李言淳的人生里,何曾给过伤害过他的人“机会”?尤其是以那种方式,尤其是……林云深。
他以为一走了之就完了?以为躲了两年,回来装个可怜,说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能一笔勾销?
做梦。
出租车平稳地驶向市中心他下榻的酒店。
就在即将拐入酒店所在的安静街道时,一直安静坐在副驾驶位,看似普通乘客的保镖,微微侧过头,通过后视镜看向李言淳,声音压得很低,却清晰无误:
“老板,后面有车跟着。从出那个街区就一直在了。黑色奔驰,很专业,距离保持得很好。”
李言淳紧闭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但没睁开。
跟?
他丝毫不意外。
林云深那个狗崽子,表面装得像个被抛弃的可怜虫,骨子里的掌控欲和偏执却一点没变。
两年前他能做到消失得无影无踪,两年后他也能做到在你眼皮子底下如影随形。
这场游戏,从来就没真正结束过。只不过,猎人与猎物的角色,似乎总在模糊的边缘暧昧地摇摆。
“哼。”一声极轻的、带着血腥气的冷哼从李言淳鼻腔里逸出。
他缓缓睁开眼,眼底没有刚醒来时的迷茫或愤怒,只剩下一种冰冷的洞悉一切的锐利。
他透过后车窗,看了一眼后方保持着固定距离,沉稳跟随的黑色奔驰。
“不用管。”他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让他跟。”
保镖应了一声“是”,便不再多言,只是更加专注地留意着周围的动向。
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门童殷勤地上前开门。
李言淳下车,动作间依旧带着贵公子的从容,尽管脸上带伤,但脊背挺直,气势凛然。
他没再看后方,径直走进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仿佛对身后的“尾巴”毫不在意。
电梯镜面映出他此刻略显狼狈却依旧锋利的侧脸。
他盯着镜中的自己,那些淤青仿佛成了某种耻辱的勋章,提醒着他昨晚和今晨的失控。
给他一个机会?李言淳对着镜子,他无声地吐出三个字,“狗崽子……”
既然他想跟,想玩这种他逃他追的把戏,那就让他跟好了。
让他看看,他李言淳是不是离开了那个“林秘书”,就真的会变成需要他暗中“保护”的脆弱猎物。
电梯门在顶层的总统套房外打开。李言淳走进去,反手关上门,将所有的窥探和可能的目光都隔绝在外。
房间里弥漫着他惯用的、清冽的雪松香气,整洁、奢华、冰冷,完全属于他的领域。
他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蜿蜒的运河和逐渐苏醒的城市。
从这里,当然看不到那辆黑色奔驰停在哪里,但他能感觉到,那道如影随形的视线,或许正从某个角落,沉默地投射过来。
林云深,你以为你还是那个能掌控我一切行程、预判我所有需求的影子秘书吗?
你以为暗中跟着,默默“保护”,或者说“监视”,就能弥补什么?就能换来所谓的“机会”?
李言淳端起侍者早已备好、温度刚好的黑咖啡,抿了一口。
他拿出手机,屏幕干净,没有任何来自那个熟悉又陌生号码的信息或来电。
这很正常,林云深现在应该没那个胆子直接联系他。
李言淳放下咖啡杯,指尖在冰冷的玻璃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有节奏的轻响。
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半晌,他拿起酒店的内部电话,拨通了助理的号码,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权威,完全听不出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肢体冲突和情绪风暴:
“更改行程。原定下午飞伦敦的会议取消,替我约见荷兰AbN银行的总裁,时间定在明天上午。另外,让欧洲分部把近三年所有与新兴科技、尤其是区块链和可持续能源相关的投资评估报告,立刻发到我邮箱。”
“是,李总。”助理没有任何疑问,立刻执行。
挂断电话,李言淳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屏幕的冷光照在他青紫的脸上,映出一种近乎冷酷的工作狂姿态。
他不是来这里疗伤,或者沉溺于什么旧日恩怨的。
他是李言淳,是李氏集团的掌舵人之一。他的世界庞大而复杂,有无数重要的商业棋局等待他落子。
至于林云深……
李言淳的目光落在窗外广阔的城市天际线上,眼神深邃。
他想跟,就让他跟着好了。
让他看清楚,他们之间如今横亘的,早已不仅仅是两年前那场混乱和一句道歉。
给他机会?
李言淳的指尖在键盘上敲下第一个指令,速度飞快,带着斩钉截铁的力度。
先追上我的背影再说吧,狗崽子。
窗外的阿姆斯特丹,阳光普照,运河上游船如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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