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的晨光穿透云层,将外滩的万国建筑群镀上一层金辉。百老汇大厦的十一点钟声刚落,巡捕房审讯室的铁门“哐当”一声关上,陆明远颓坐在铁椅上,鬓角的白发在顶灯照射下格外刺眼。沈砚青指尖夹着那枚钟形吊坠,绕着审讯桌缓步踱步,皮鞋敲击地面的声响,在密闭空间里显得格外沉重。
“陆先生,你说交易记录只涉及鸦片走私,可这份文件里,有三笔资金流向了租界外的军火商。”沈砚青将一份复印的交易记录拍在桌上,指尖点在“柏林洋行”的落款上,“三年前你从汇丰银行挪用的两百万银元,并非全部用于走私,而是买了一批勃朗宁手枪和子弹,这批军火现在在哪里?”
陆明远喉结滚动,眼神躲闪:“我不知道什么军火,那是江慎行私下操作的,我只是被他利用了!”
“被利用?”顾曼卿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份泛黄的报纸,“1930年《申报》的社会版,记载了浦东码头的一场枪战,黑帮火并中使用的正是勃朗宁手枪。而那场火并的赢家,是最近风头正劲的‘鸿帮’。”她将报纸摊在陆明远面前,“鸿帮首领赵天鸿,十年前曾是你父亲的贴身保镖,你敢说这只是巧合?”
陆明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手紧紧攥住铁椅扶手,指节泛白。沈砚青捕捉到他眼底的慌乱,继续追问:“江慎行死前留下的‘钟鸣三响’,除了外滩十二号的交易,还有什么含义?你书房里的座钟,为什么每到三点就会自动停摆?”
提到座钟,陆明远的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嘴唇哆嗦着说:“那座钟是我父亲留下的,里面有个暗格,存放着陆家的祖传珠宝……”
“是吗?”沈砚青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小的铜钥匙,“我们已经派人去你家搜查,这座法国造的珐琅座钟,暗格钥匙的纹路,和你送给江慎行的吊坠完全吻合。你以为销毁了暗格里的东西,就能瞒天过海?”
其实沈砚青并未找到钥匙,这番话只是试探。但陆明远的反应印证了他的猜测——座钟暗格一定藏着更重要的秘密。陆明远瘫坐在椅上,长叹一声:“我说……那批军火确实给了赵天鸿,但我只是中间人。真正的幕后主使,是一个代号‘钟表匠’的人,我从来没见过他的真面目,只通过加密电报联系。”
“钟表匠?”顾曼卿挑眉,“他为什么要找你合作?”
“因为我父亲当年留下了一张租界地下通道的地图,”陆明远声音沙哑,“那些通道连接着外滩各大银行和码头,是走私和运输军火的绝佳路线。‘钟表匠’答应我,等事成之后,让我成为沪上最大的华人商董。”他突然抬起头,眼中满是哀求,“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求你们放过我家人!”
沈砚青和顾曼卿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凝重。这个代号“钟表匠”的神秘人,才是真正的核心。两人立刻驱车前往陆明远的别墅,书房里的珐琅座钟果然被人动过手脚,暗格空空如也,但内壁残留着淡淡的油墨味,像是刚销毁过纸张。
“暗格很小,只能存放信件或地图。”顾曼卿用放大镜仔细查看暗格内壁,发现了一行细小的刻痕,“这是一组数字:1927.12.24,还有一个钟表的图案。”
“1927年12月24日,圣诞节。”沈砚青回忆着沪上的历史,“那天法租界发生了一起银行抢劫案,汇丰银行被盗走了一批黄金,至今仍是悬案。”他突然想起江慎行书房里的半张信纸,“‘钟鸣三响’或许不是指时间,而是指三起悬案——银行劫案、码头枪战、江慎行谋杀案,这三起案件都与‘钟表匠’有关。”
两人立刻前往巡捕房的档案库,调取1927年的劫案档案。档案显示,当年汇丰银行被盗走了五十根金条,案发时间是晚上九点,正是百老汇大厦钟鸣三响的时刻。更诡异的是,案发时银行的监控设备全部失灵,金库大门没有被撬动的痕迹,像是有内部人员配合。
“当年的银行经理,是英国人乔治·怀特,案发后三个月就辞职回国了。”顾曼卿翻看着档案,突然发现一张老照片,照片上的乔治·怀特胸前别着一枚和江慎行同款的钟形吊坠,“你看!他也有这个吊坠!”
沈砚青凑近照片,瞳孔骤缩:“这枚吊坠不是陆家独有的,而是‘钟表匠’给核心成员的信物。乔治·怀特、江慎行、陆明远,都是‘钟表匠’的棋子。”他突然想起陆明远的话,“地下通道地图……如果能找到地图,或许就能找到‘钟表匠’的藏身之处。”
两人再次返回陆明远的别墅,这次他们没有搜查书房,而是直奔地下室。根据陆明远的交代,地下室里有一个隐藏的保险柜。顾曼卿用专业工具打开保险柜,里面没有地图,只有一本厚厚的账簿和一张泛黄的合影。
账簿上记录着1927年至今的所有交易,除了鸦片和军火,还有几笔大额资金流向了沪上的几家报社和学校。而合影上,有五个人站在汇丰银行门口,其中三人是乔治·怀特、陆明远的父亲陆振庭,还有一个戴着礼帽、看不清面容的男人,胸前同样别着钟形吊坠。
“陆振庭当年是汇丰银行的华人副经理,也是1927年劫案的最大嫌疑人,却在案发后离奇失踪。”沈砚青看着照片,“这个戴礼帽的男人,很可能就是‘钟表匠’。”
顾曼卿突然注意到照片背面的字迹:“‘钟鸣之时,璧合之日’。璧合……会不会指的是‘和氏璧’?但这和案件有什么关系?”
“不是和氏璧,是‘沪上璧’。”沈砚青眼神一亮,“沪上老辈人都知道,二十年代有个神秘的文物走私集团,代号‘璧’,专门盗取国宝卖给外国人。1927年被盗的不仅有黄金,还有一件刚从故宫运到汇丰银行保管的清代珐琅彩瓷瓶,这件瓷瓶被称为‘沪上璧’。”
他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钟表匠’的真实目的,不是走私鸦片和军火,而是通过这些交易积累资金,寻找机会盗取更多国宝。1927年的银行劫案是试手,江慎行发现了他的真面目,所以被灭口。陆明远只是他的棋子,用完就会被抛弃。”
就在这时,沈砚青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巡捕房的同事打来的:“沈探长,不好了!陆明远在关押期间被人灭口了,凶手用的是毒针,现场留下了一枚钟形吊坠!”
沈砚青和顾曼卿立刻赶回巡捕房,审讯室里已经拉起了警戒线。陆明远躺在地上,嘴角溢出黑血,胸口插着一枚钟形吊坠,和之前的信物一模一样,只是吊坠上的纹路,比之前的更加复杂。
“凶手是‘钟表匠’的人,他在杀人灭口。”顾曼卿检查着吊坠,“这枚吊坠是新的,上面有一个微型发射器,应该是用来定位的。陆明远走到哪里,‘钟表匠’都能知道。”
沈砚青看着地上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冷厉:“他以为杀了陆明远就能掩盖真相,却不知道我们已经找到了关键线索。”他拿起那张合影,“照片上的五个人,现在只剩下戴礼帽的‘钟表匠’和一个未知身份的人。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地下通道地图,否则下一个受害者,可能就是我们。”
窗外,百老汇大厦的钟声再次响起,十二点的钟鸣浑厚而悠长,像是在为逝去的真相哀悼,也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对决敲响警钟。沈砚青握紧手中的合影,心中明白,与“钟表匠”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那本账簿上的报社和学校,或许就是下一个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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