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响炸开的瞬间,气浪裹挟着碎石与泥土冲天而起,震得整座山谷都在微微发颤。
陆队被冲击波狠狠掀出去,后背重重撞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他硬生生咽了回去,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泥污,视线穿过弥漫的烟尘,死死盯着爆炸中心。火光将雨幕烫出一个不规则的窟窿,隐约能看到几道黑影在火海里翻滚哀嚎,还有人慌不择路地朝着山谷深处逃窜,刚才那股嚣张的气焰被瞬间浇灭。
“秦峰!”陆队嘶吼一声,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右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低头一看,裤腿已经被鲜血浸透,不知是被弹片划伤,还是刚才撞树时磕到了骨头。
陈曼从洞口冲出来,看到陆队的样子,脸色骤变:“陆队!你怎么样?”她快步跑过来,半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胳膊,“先别乱动,我看看伤口!”
“我没事。”陆队推开她的手,目光依旧在烟尘里搜寻,“秦峰呢?他刚才扔的是什么?”
话音未落,一道微弱的呻吟从不远处的乱石堆后传来。陈曼立刻警觉起来,抬手举枪对准那边,放缓脚步慢慢靠近。等看清乱石堆后的人影,她才松了口气,连忙跑过去:“秦队!”
秦峰蜷缩在地上,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染红,胸口剧烈起伏着,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变形的金属罐——刚才那声爆炸,显然是他扔出的自制炸药。他看到陈曼,勉强扯了扯嘴角,想要说话,却只吐出一口血沫。
陆队拖着伤腿走过来,蹲在他面前,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你不要命了?”
秦峰咳了几声,眼神却异常清明,他抬起手,颤抖着指向自己的衣领内侧:“名单……在……”
话没说完,他的手就重重垂了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陆队心头一紧,立刻探了探他的鼻息,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气流,才松了口气。他伸手扯开秦峰的衣领,果然在夹层里摸到一张卷成细条的油纸。油纸被鲜血浸透了大半,却依旧完好无损。陆队小心翼翼地将油纸展开,上面用密写墨水写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迹,隐约能辨认出几个名字和地址,正是他们追查了三年的蝰蛇团伙核心成员的信息。
“找到了。”陆队将油纸紧紧攥在手心,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这笔账,今天必须算清楚。”
就在这时,山谷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速度极快。
陈曼脸色一变,立刻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不好!是蝰蛇的增援!”
陆队抬头望去,只见两道刺眼的车灯划破雨幕,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疾驰而来。看车型,正是之前拦截秦峰的那辆越野车同款,显然是对方早有准备。
“撤进山洞!”陆队当机立断,一把将秦峰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陈曼,你先把秦峰送进去,我来断后!”
“不行!”陈曼想也不想地拒绝,“你的腿受伤了,根本撑不住!要断后也是我来!”
“服从命令!”陆队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从腰间摸出仅剩的一颗烟雾弹,“这是最后一颗了,我撑不了多久,你进去之后,立刻用藤蔓把洞口封死,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陈曼咬着唇,眼眶泛红,却知道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她狠狠点头,弯腰背起秦峰,转身就往山洞里冲。秦峰的体重压得她脚步踉跄,可她却不敢有丝毫停顿,只能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往前跑。
陆队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洞口,才缓缓直起身,将油纸塞进贴身的口袋里,然后握紧了手里的枪。
越野车很快就冲到了近前,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两辆车并排停在离他十几米远的地方。车门打开,十几个手持砍刀和弩箭的黑衣人从车上跳下来,为首的是一个戴着黑色面罩的男人,手里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唐刀,目光阴冷地落在陆队身上。
“陆队长,”男人的声音沙哑难听,像是砂纸摩擦过木头,“交出秦峰和他手里的东西,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陆队冷笑一声,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枪口稳稳对准男人的眉心:“想要东西?先问问我的枪答不答应。”
男人嗤笑一声,缓缓举起唐刀,刀刃在车灯的照射下泛着冷冽的光:“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上!”
黑衣人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砍刀划破空气的声音,弩箭破空的尖啸声,交织在一起,在雨幕中织成一张死亡的大网。
陆队深吸一口气,扣动了扳机。
枪声再次在山谷里炸开,却很快被密集的雨声吞没。他的腿伤越来越重,每一次挪动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可他的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每一枪都精准地命中目标。
子弹很快就打光了。
陆队扔掉空枪,从腰间拔出那把陪伴了他多年的警用匕首,迎着冲上来的黑衣人,狠狠刺了过去。
匕首刺入皮肉的闷响,骨头断裂的脆响,还有他自己闷哼的声音,在雨幕里此起彼伏。
他不知道自己撑了多久,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在一点点流逝,眼前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山洞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陆队猛地抬头,以为是陈曼出来了,心里顿时一紧。
可他看到的,却是陈曼手里举着的,那枚秦峰之前扔出去的紧急信号器——此刻,信号器的红光正变得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眼。
而在红光的尽头,隐隐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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