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落锁那夜,她赤足踏雪奔逃。沈璟竤提着镣铐追来,玄氅掠过处红梅尽折:“想走?除非踏碎朕的江山!”碎冰混着血迹在她足下蔓延。
冷紫嫣扯断脚踝金铃,银链陷进冻疮。
三个月前他亲手扣上这物件,说铃响三声必现身。此刻铃铛滚进雪堆,她头也不回扑向宫墙。
暗卫在檐角张开巨网。她突然折返冲进梅林,指甲抠住树皮向上攀爬。
九年前被困冷宫时,她也是这样爬满青苔的宫墙。那时墙外有接应的人。
“还指望谁救你?”沈璟竤踹断梅枝,树身剧烈摇晃。
她摔进雪堆那瞬,看见他掌心躺着干瘪梅核——高烧呓语时紧攥的那枚。原来一直被他收着。
碎冰割破膝窝,她爬向结冰的太液池。镣铐在冰面刮出刺耳声响,像多年前镇抚司刑具拖过青砖。
他缓步跟在后方,雪地留下带血的脚印。
“冷家旧宅埋着什么...”他忽然开口,惊飞枯枝寒鸦,“值得你冒死回去?”
她猛然僵住,回头看他扯开玄氅。胸膛缠着麻布,渗出祭祀用的香灰。
原来今日是冷氏灭门忌日。她竟忘了这个刻入骨髓的日子。
九年里每个今天,他都会罢朝独处。有次她送奏章闯入,见他对着满墙血书发呆。
“陛下居然记得。”她笑出眼泪,抓起雪团砸向心口箭疤。
他不闪不避,任雪水融化在旧上:“那年刑场...你也是这样看朕。”
记忆裂开缝隙。九年前秋雨里,监斩新帝突然冲下城楼。
刽子手刀锋偏转,只斩落她半截衣袖。如今那截明黄布料,正系在他腕间。
暗卫呈上铁锹,他扔到她脚边:“挖。”
剑尖指向梅林深处,“让你亲眼看看...”她握紧铁锹发抖,忽然狠狠劈向他面门。镣铐限制动作,只扫落金冠。
白玉发冠碎在雪地,他散着头发逼近。眼底翻涌她看不懂的情绪,像压抑许久的火山。
扯过铁锹砸向梅树,冻土迸裂处露出青石界碑。
“冷氏祠堂的界碑...”她扑过去抚摸刻字,指甲在“忠烈”二字抠出血痕。
他忽然从后抱住她,下巴抵着她肩窝:“下面埋着先帝罪己诏。”
雪落进她张开的嘴唇。先帝罪己诏意味着翻案,意味着冷家三百亡魂可入宗庙。
她挣扎转身,镣铐撞上他腰间玉带:“为什么现在才说?”
“因为朕恨你。”他咬着她衣领嘶吼,“恨你宁受千夫所指...都不肯求朕!”
雪水混着泪滴进她颈窝,烫得她浑身战栗。九年相互折磨,原来困在谁先低头的囚笼。
暗卫突然吹响警哨。无数火把涌向梅林,宗室元老们举着族谱嘶喊:“陛下不可翻案!”
他把她按进怀里,剑锋划破夜空:“那就全都下去...给冷氏磕头!”
混战中被削断的发丝飘落雪地。她看见他背上插着羽箭,像当年宫变时那样护住她。
鲜血融化的雪水泛红,界碑渐渐露出全貌。
“冷紫嫣...”他喘息着带她摸向碑文,“你父亲...是朕的老师...”
她触电般缩手,记忆里总摸她脑袋的帝师,竟与满门抄斩的罪臣重叠。
箭雨破空而来时,他抱着她滚进深坑。泥土混着雪块砸在脸上,黑暗中只听见彼此心跳。
她忽然咬住他喉结,尝到血腥与陈年委屈。
“子珩...”九年第一次主动唤他,指尖探入他箭伤,“带我走...”
他浑身剧震,扯开大氅裹住两人。在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吻住她,像要将九年亏欠尽数弥补。
积雪崩塌掩埋深坑时,他撬开界碑底座。
泛黄绢布裹着虎符塞进她掌心:“北疆三万铁骑...本该是你嫁妆。”她握着冰凉的金属,想起父亲临终诡异的微笑。
坑外传来弓弦拉满声。他忽然将她推入碑下密道,自己转身迎向箭矢。
她在坠落中看见他唇语,那是十年前藏在海棠花里的旧约——等我。
雪彻底覆盖坑洞前,她攥着虎符爬向黑暗。
身后传来他肆意的笑声,像少年时骗她跳下摘星楼那样。原来江山为笼,困住的一直是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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