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京城的喧嚣与诡谲,越往北行,天地便越发显得苍凉辽阔。官道逐渐变得崎岖难行,人烟也愈发稀少。数日后,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笼罩在灰蒙蒙瘴气与阴云之下的巨大山脉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
黑山。
尚未真正进入,一股混杂着腐殖土气息、淡淡硫磺味以及某种古老蛮荒的威压便扑面而来。这里的灵气远比京城狂暴、杂乱,其中夹杂着浓郁的妖气、地煞之气以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混乱能量。寻常修士在此,怕是连吸纳灵气都要小心翼翼,以免走火入魔。
但姜旭运转《混沌大道经》,识海中混沌元婴微微旋动,竟将这些杂乱的能量一丝丝剥离、吞噬、转化,虽然效率不如精纯灵气,却也能补充消耗,甚至隐隐淬炼着他的真元与肉身。这《混沌大道经》与《玄道录》的结合,展现出了惊人的适应性。
他并未贸然深入山脉核心区域。百年前的流星残骸,范围太大,盲目寻找无异于痴人说梦。他选择沿着山脉外围一些据说有古老遗迹或异常现象的区域开始探查,同时不断以元婴灵觉扫描四周,寻找任何与手中那块漆黑碎片相似的能量波动。
黑山的外围也并非善地。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藤蔓如虬龙般缠绕,厚厚的落叶下隐藏着毒虫沼泽。空气中弥漫的危险气息,让最胆大的猎户也不敢轻易涉足。
姜旭小心翼翼地在林间穿行,脚步落在厚厚的腐叶上,几近无声。他的灵觉如同无形的触手,延伸向四面八方。
突然,他脚步一顿,灵觉捕捉到左侧百余丈外,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带着腥风的破空声,以及一股暴戾的妖气!
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掠上一棵巨树的枝干,透过浓密的枝叶向下望去。
只见下方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上,一头体型堪比水牛的异兽正焦躁地刨着地面。此兽形似猎豹,却通体覆盖着暗紫色的鳞甲,额生一根螺旋状的独角,双眼赤红如血,口中涎水滴落,腐蚀着地面的植被,散发出刺鼻的酸味。其周身妖气汹涌,赫然达到了五品妖兽的层次!
而在那妖兽前方不远处,一株通体碧绿、顶端结着一颗龙眼大小、氤氲着青光的奇异小树,正散发着诱人的清香。显然,这头“紫鳞角豹”是在守护这株即将成熟的灵植。
姜旭对那灵植兴趣不大,但他的目光却落在了紫鳞角豹刨动的地面附近。那里散落着几块不起眼的黑色石头,其中一块的纹理和隐隐散发出的极淡波动,让他心中一动——与流星碎片的材质有几分相似,但能量微弱得多,可能是被波及的边角料,或者是受到碎片长期影响而变异的矿石。
就在他分神观察的刹那,那紫鳞角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赤红的双眼瞬间锁定了姜旭藏身的方向!妖兽的感知,在某些方面远比人类修士敏锐!
“吼!”
一声暴戾的咆哮震得林木簌簌作响,紫鳞角豹四肢猛地发力,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紫色闪电,带着腥风,直扑姜旭所在的巨树!速度快得惊人!
“被发现了吗?”姜旭眼神一冷,既然避无可避,那便战!
他并未选择硬撼,这妖兽一看便知皮糙肉厚,力大无穷,近身搏杀并非上策。身形如同落叶般从树梢飘然落下,人在半空,双手已然急速掐动法诀!
并非他惯用的戮阴指或混沌剑罡,而是这几日参悟《玄道录》后,对天地五行、八卦方位有了更深理解,初步尝试的一种全新应用——以自身混沌真元为引,模拟、调动周遭天地之力!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九字真言如同惊雷般从他口中喝出,每一个字吐出,他双手间便有无形道纹勾勒、凝聚!金、绿、蓝、赤、黄五色光华分别代表五行之力,依循着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卦方位急速流转、组合!
“急急如律令!”
最后一道法诀打出,一个直径约丈许、凝实无比、缓缓旋转的五行八卦阵图,赫然出现在他双手之间!阵图中央混沌之色弥漫,边缘五色光华流转,八卦符号明灭不定,散发出一种封禁、镇压、绞杀一切的磅礴气势!
这正是他借鉴《玄道录》中关于“阵”之本质的阐述,结合自身混沌特性,初步创出的术法—— “小五行八卦镇魔印”!
说时迟那时快,紫鳞角豹已然扑到近前,血盆大口带着腥臭的狂风,狠狠咬向姜旭!
“去!”
姜旭双手猛地向前一指!那凝练的五行八卦阵图如同离弦之箭,瞬间脱离他的手掌,迎风便涨,化作一道数丈方圆的巨大光印,带着风雷之声,当头罩向紫鳞角豹!
紫鳞角豹赤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本能惊惧,但凶性让它不闪不避,额间独角紫光大盛,凝聚出一道扭曲的紫色闪电,狠狠劈向光印!
“轰——!!!”
紫色闪电与五行八卦光印悍然相撞!
没有想象中的僵持,那看似狂暴的紫色闪电,在接触到光印的瞬间,便被光印中央的混沌之色以及流转的五行之力迅速分解、消融!光印去势不减,如同泰山压顶,狠狠镇压在紫鳞角豹庞大的身躯之上!
“嗷——!”
紫鳞角豹发出一声凄厉痛苦的惨嚎,周身那坚硬的紫鳞在光印的镇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道道裂痕蔓延!它四蹄深陷地面,庞大的身躯被那股巨力压得匍匐下去,疯狂挣扎,却如同陷入泥潭,行动变得异常迟缓,周身妖气也被光印散发的五行之力不断磨灭、净化!
有效!
姜旭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这“小五行八卦镇魔印”威力远超预期,不仅攻防一体,更带有强大的镇压与净化效果,对付这种依靠蛮力和妖气的妖兽,效果奇佳!
他自然不会给妖兽喘息之机。心念一动,维持着光印的镇压,同时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混沌剑罡激射而出,直取紫鳞角豹相对脆弱的眼睛!
“噗嗤!”
血光迸现!剑罡精准地贯入其眼眶,绞碎了脑髓!
紫鳞角豹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了几下,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最终轰然倒地,气息全无。
姜旭散去光印,微微喘息。施展这新创的术法,对心神和真元的消耗都不小,但效果令他满意。他走到妖兽尸体旁,确认其彻底死亡后,便将目光投向那几块散落的黑色石头。
拾起感应到波动最强的那一块,入手冰凉,材质确实与流星碎片相似,但内部蕴含的能量极其微弱驳杂,远不如正主。不过,这至少证明他的方向没错,黑山之中,确实存在与流星相关的东西。
他收起这块矿石,又看了一眼那株散发着清香的灵植,略一沉吟,并未采摘。天地灵物,各有缘法,他此行目的明确,不欲多生枝节。
处理了一下战斗痕迹,姜旭再次隐入密林之中,朝着黑山更深、更传闻有古遗迹的方向,继续前行。
这首次战斗,不仅检验了他新悟的术法,更坚定了他寻找流星碎片的决心。黑山之行,注定不会平静。而方才那八卦光印惊鸿一现的威力,也让姜旭对《玄道录》和自身之道,充满了更多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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