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伯安排的人手在京城探查了几日,只传回些绸缎庄表面的动静,核心的账目问题依旧迷雾重重。林砚知道,要查清这盘根错节的账房疑云,必须找到真正的知情人。他坐在灯下翻看侯府人员名册,目光最终停留在 “周显” 这个名字上。
库房管事周显,在侯府任职二十余年,从最初的学徒做到掌管库房的管事,为人正直严谨,账目从未出过差错。可就是这样一位老管事,却始终得不到赵氏重用,反而处处受二房的人排挤。前几年周显本有机会升任总账房,却被赵氏用自己的远房亲戚顶替,这事在侯府老仆中早已不是秘密。
“周显常年负责侯府物资出入,绸缎庄的布料采买和库存盘点都要经过他的手,他不可能对亏空一无所知。” 林砚手指点着名册上的名字,“而且他对赵氏心存不满,或许会愿意透露些内情。”
几日后,林砚带着两袋田庄新收的香米,亲自登门拜访周显。周显的住处离侯府不远,是个朴素的小院子,院墙爬满了牵牛花,透着一股清贫却整洁的气息。
“林公子大驾光临,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 周显开门见到林砚,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连忙侧身迎客。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袖口磨出了毛边,与侯府管事的身份有些不符。
“周管事客气了,” 林砚笑着举起手中的米袋,“刚收的新米,口感不错,特意给您送些尝尝鲜。”
两人走进堂屋,屋内陈设简单却收拾得井井有条。周显的老母亲正坐在窗边做针线活,见到客人连忙起身,却因腿脚不便踉跄了一下。“娘,您慢着些。” 周显连忙上前扶住,眉宇间满是关切。
林砚这才注意到,老人起身时捂着膝盖,脸上带着痛苦的神色。他心中一动,想起忠伯之前说过的话 —— 周显的母亲常年受风湿困扰,阴雨天更是痛得下不了床。
落座后,周显泡上热茶,有些局促地说:“公子今日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他在侯府见惯了各房之间的明争暗斗,猜不透这位近来声名鹊起的三公子突然到访的用意。
“没什么大事,就是路过附近,想起周管事在侯府操劳多年,特意来看看。” 林砚没有直奔主题,反而聊起了家常,“听说您在库房做了二十多年?这可真是不容易,库房的事最是繁琐,稍有不慎就会出错。”
提到库房的工作,周显打开了话匣子:“公子说笑了,干一行爱一行罢了。库房的事虽繁琐,但只要细心严谨,把每一笔出入都记清楚,倒也不难。最怕的是……”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意识到失言,连忙岔开话题,“公子的田庄近来可是声名远扬,听说今年又是大丰收?”
林砚顺着他的话聊起田庄的收成、新引进的作物,还有农户们的趣事。他说得生动有趣,周显听得津津有味,堂屋里的气氛渐渐轻松起来。周显的母亲坐在一旁,时不时插句话,看着林砚的眼神满是慈爱。
席间林砚绝口不提绸缎庄的事,也不问侯府的纷争,只和周显聊些农事、民俗,还有库房管理的经验。周显渐渐放下戒心,发现这位三公子不仅没有架子,还懂得尊重下人,心中对他的好感不禁多了几分。
临走时,林砚从马车上取下一个油纸包,递到周显手中:“周管事,这是田庄附近山上采的草药,配上我家传的方子熬制,对风湿疼痛有些效果。听说老夫人常年受此困扰,您不妨试试,就算没效果,也不会有副作用。”
周显低头看着手中的草药包,里面是晒干的独活、牛膝、防风等药材,还附着一张写着熬制方法的纸条。他心中猛地一震,自己从未对人提及母亲的病情,三公子怎么会知道?显然是做过功课特意准备的。
“公子……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周显有些手足无措。在侯府多年,他见惯了趋炎附势、利益交换,从未有人像林砚这样,不求回报地关心一个下人的家人。
“周管事不必客气。” 林砚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温和,“只是些不值钱的草药,希望能帮到老夫人。您在侯府操劳多年,也要多保重身体。”
林砚转身离开后,周显还站在门口,手中紧紧攥着草药包。母亲拄着拐杖走过来,看着林砚远去的背影,轻声说:“这位三公子,是个心善的人。”
周显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他在侯府忍气吞声多年,为的就是让母亲能安享晚年。赵氏不仅打压自己,还克扣过母亲的例份,如今林砚却能留意到母亲的病痛,这份心意让他深受触动。
回到屋中,周显打开草药包,一股清香扑面而来。他看着那张字迹工整的药方,又想起林砚席间温和的谈吐和尊重的态度,心中那杆秤渐渐倾斜。这些年他看着赵氏在侯府一手遮天,做了不少中饱私囊的事,却敢怒不敢言。如今有人愿意关注这些龌龊事,或许…… 是时候做些什么了。
周显将草药小心收好,决定按照方子给母亲熬药试试。他不知道的是,这份看似寻常的草药,已经在他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而林砚坐在回程的马车上,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中也有了几分把握。他知道,对付周显这样正直的人,利益诱惑远远不如真心相待来得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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