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衡稳住心神,摇摇头,试图掩饰内心的波澜:“没有。只是……这房间,很像家里的。”
陈铮的嘴角弯了一下,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一处细节,像是在欣赏自己耗时良久、终于迎入主人的杰作:
“嗯,照着原来的样子布置的,想着你住着会习惯些。”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深沉,“你放心,你实验室一些来不及带走的珍贵仪器和小型设备,我已经让人想办法转运出来,妥善保管了。等你安稳下来,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取用。”
接下来的几天,谢知衡在这座静谧得有些过分的院落里安顿下来。
她的手臂伤势渐好,但内心的不安却与日俱增。
陈铮将她保护得极好,饮食起居无微不至,甚至将她可能需要的文献资料也想办法弄了来。
院落高墙隔绝了大部分外面的声音,只有风吹过海棠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偶尔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模糊而遥远的喇叭广播。
但他严格控制着她的外出,院门通常从外落锁,有他信得过的、面容朴实沉默寡言的中年人定时送来物资,并负责看守。
她仿佛被圈养在一座精心打造、舒适却无形的牢笼里,这牢笼有着青砖灰瓦的雅致外表,却令人感到插翅难飞。
几天后,她第一次尝试提出:“哥,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我想出去看看,至少……回学校打听一下梅老师的消息。”
陈铮正在书房看一份文件,闻言头也没抬,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外面现在很乱,不安全。梅老师那边有我留意,有消息会告诉你。”
“那要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谢知衡追问,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焦虑,“我总不能一辈子待在这里吧?”
陈铮终于抬起眼,目光沉静地看向她,那眼神深邃,仿佛能洞悉她所有未出口的念头:“至少不是现在。”
“现在”是何时?他没有给出期限。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谢知衡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陈铮看着她紧绷的侧脸,目光微动,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用一种仿佛闲话家常、开口道:
“说起来,前几天我碰见李叔叔了——就是爸以前的老部下,现在在卫戍区那个。还有赵阿姨,妈在妇女工作部的老搭档。”
谢知衡心头一跳,抬眼看他,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些父母托付照看他们的长辈。
陈铮拿起桌上的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继续用那种平淡无奇的语调说道:“现在外面形势一天一个样,乱得很。我特意提醒了他们几位,年纪大了,位置又敏感,在这种风头上,更要谨言慎行,注意自身安全。”
他放下茶杯,目光落在谢知衡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却让谢知衡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李叔叔家的公子,好像就在华央大学隔壁那所工学院吧?听说前几天也跟着人去‘破四旧’,差点把系主任的办公室给点了,把李叔叔气得够呛,现在正关在家里写检查,自身难保。”
“赵阿姨呢,她女婿的单位正在搞清查,好像被牵连进什么‘海外关系’的案子里,她正焦头烂额地到处找人疏通,生怕影响到她自己。”
他微微倾身,看着谢知衡骤然变得苍白的脸:“你看,连这些叔伯阿姨们,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自顾不暇了。我们做小辈的,更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去乱跑,给他们添麻烦,你说是不是?”
谢知衡看着他,手指微微颤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又过了几日,她再次鼓起勇气,更明确地提出:“我真的需要了解外面的真实情况,也需要知道我的同事同学们怎么样了。我不能一直这样与世隔绝。”
这一次,陈铮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身体微微后靠,审视着她,眼神渐渐染上一丝阴霾,语气也变得锐利:“是想去见越廷了么?”
谢知衡一怔,随即一股荒谬感涌上心头。
她当然不是为了越廷!她牵挂的是她的导师,她的研究,她被困于此失去自由的状态!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保持冷静:“我不是为了他才想出去。我也这么和你说了,但你为什么总是不信?”
陈铮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在静谧的书房里带来强烈的压迫感:“我为什么要相信?他越廷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回到他身边?”
他的质疑和不信任彻底点燃了谢知衡这些日子积压的郁气。
她猛地抬起头,迎上他逼视的目光,没有称呼他“哥”,而是直呼其名,声音坚定:
“陈铮,我不是你的傀儡。”
陈铮瞳孔微缩,似乎被她这声陌生的称呼刺了一下。
她继续道,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我有自己的生活。我的朋友,我的事业,我的野心,我的选择。越廷是我正在交往的爱人,这你是知道的,请你尊重他,也尊重我的选择。”
“尊重他?”陈铮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话,嗤笑一声,眼底压抑的暴戾终于控制不住地翻涌上来,“我为什么要尊重他!你以为他越廷是什么好人!他居心叵测、胆大包天,竟然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争论这个问题,”谢知衡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但她知道,有些话必须说清楚,“但现在我必须说清楚:我再说一遍,我谢知衡不是你的所有物。你是我的哥哥,是我珍视的家人,但不会是我的全部。陈铮,请你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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