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散后,沈令仪靠着屏风站了许久才挪动脚步。她指尖发麻,掌心还留着掐痕,但脑子已经清醒。她走出偏殿时,萧景琰正站在廊下与一名御林军低语。
那人转身离去,是林沧海。他步伐沉稳,铠甲未卸,袖口沾着夜露湿气,显然刚从外头回来。
沈令仪走过去,声音压得很低:“那三人,不能放。”
萧景琰点头,手里捏着一份刚拟的名单。“李崇文回府就闭门谢客,周维请了祭祖假出城一趟,孙允一连进了三趟档案房。他们动作比预想快。”
“不是巧合。”她说,“我在屏风后看得清楚。他们听见‘酬银’二字时,反应不一样。”
萧景琰抬眼看她,目光微动。“你说什么?”
“户部账目里提过一笔五十两的支出,名义是修缮祠堂。可去年祠堂根本没动工。我让东宫管事调了旧档,发现这笔钱最后流入一家药铺,而那家药铺,每月十五都有包裹送往西岭别院。”
萧景琰沉默片刻,转身走向钦案司衙门。沈令仪跟上,脚步略显虚浮,但她没停下。
衙门内已摆好案台,笔墨齐备。萧景琰落座,提笔写下第一道拘查令。他写得极准,一字不改。封印盖下时,声音清脆。
林沧海在外接令,领命而去。
沈令仪坐在侧旁小案前,摊开一叠旧卷。她一页页翻,手指在名字上划过。李崇文、周维、孙允——三人从未同席议事,也无同乡之谊,更无姻亲往来。表面毫无关联。
但她不信。
她闭眼,深吸一口气,开始凝神。月魂之力缓缓浮现,头痛随之而来,像有东西在颅内撞击。她咬牙撑住,意识沉入早朝那一刻。
画面重现——
李崇文右手摸荷包,动作隐蔽;
周维三次抚过袖口暗纹,指腹摩擦布料发出细微声响;
孙允看向侧门,眼神停留不到一瞬,却足够判断距离与守卫位置。
她睁开眼,额头冒汗。她提起笔,在纸上画出三条线,又用红笔圈出“十五”这个数字。
每月十五,东宫内侍出宫采买。
每月十五,药铺交接包裹。
每月十五,周维都会去城南香坊取熏香。
她把纸推向萧景琰。
他看罢,眉心紧锁。“他们不是单独行事。有人在统一调度。”
“而且。”她嗓音沙哑,“这调度的人,知道钦案司今日成立。他们昨晚就准备好了退路。”
萧景琰起身,走到门外。林沧海派来的暗哨已在等候。一人低声回报:“周维府中昨夜烧过纸,灰烬混着墨迹,像是文书残片。仆役今晨倒灰时被盯梢,试图换桶掩埋。”
另一人道:“李崇文换了贴身幕僚,原是他妻弟,今日突然称病告退,行色匆忙。我们拦下他马车,搜出一封密信,尚未拆封。”
“孙允呢?”
“仍在档案房。但他借查阅旧案为由,调走了三年前关于北狄商队入境的全部记录。我们的人想跟进,发现卷宗已被替换,内容空白。”
萧景琰回头看了沈令仪一眼。
她坐着没动,手扶桌沿,脸色苍白。但她眼睛亮得吓人。
“他们在抹痕迹。”她说,“但他们忘了,有些痕迹不在纸上。”
萧景琰坐回案前,提笔又写一道令:“封锁三人所有往来书信,查其近五年收支明细。另,调取城南药铺、香坊、驿站三处十五日内的进出记录,一并送审。”
林沧海接过令箭,转身大步离去。
沈令仪低头继续翻卷宗。她忽然停住,盯着一页名录。
那是三年前春祭当值表。
李崇文负责礼器陈设。
周维执掌祭香分发。
孙允列名监察随行。
三人,都在太庙。
她抬头,正要开口。
萧景琰也在这时望向她。
两人同时出声。
“春祭那天——”
“他们早就进过宫——”
话未说完,外头传来急促脚步。
林沧海冲进来,手中握着半块烧焦的纸片。
他脸色铁青。
“西岭别院那边……有人先我们一步,把地窖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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