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馆大门在身后合拢，将外界的混乱、窥探与尚未平息的能量余波尽数隔绝。门内，是熟悉的前厅，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安心的檀香气息。
然而，此刻这宁静的空间里，却充斥着一种无声的、近乎凝滞的张力。
苏婉儿背对着大门，手还握在门闩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她没有立刻转身。
林枫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看着她挺直却微微颤抖的背影，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他知道，该来的终究躲不掉。方才领域展开、审判强敌的景象，必然被她看在眼里。那层他小心翼翼维系了数年的伪装，在绝对的力量展露面前，已然支离破碎。
沉默，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淹没了整个前厅。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终于，苏婉儿缓缓转过身。她没有哭，脸上甚至没有太多表情，只有一种极致的苍白，和那双仿佛凝聚了所有惊涛骇浪的眼眸，直直地锁定了林枫。
她的目光，不再是往日看“废柴丈夫”时的无奈与纵容，也不是看“神秘守护者”时的震惊与茫然，而是一种穿透性的、带着锐利审视和深深困惑的探究。她像第一次真正认识他，又像是要将他整个人从里到外看个透彻。
“林枫。”她开口，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或者……我该叫你什么？”
没有质问，没有哭喊，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却比任何激烈的言辞都更让林枫感到心悸。她在给他机会，给他解释的机会，也是在划清界限——在她弄清楚真相之前。
林枫迎着她的目光，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千头万绪堵在喉咙，最终只化作一句干涩的：“老婆，我……”
“回答我。”苏婉儿打断他，向前走了一步，距离的拉近让那股无形的压力更甚，“你是谁？刚才那个……是什么？那些力量，那些……我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她的语气依旧平静，但林枫能听出那平静之下汹涌的波澜。她在竭力控制自己，用理智压抑着情感上的巨大冲击。
林枫垂下眼，避开了她过于锐利的视线，沉默了几秒。再抬起眼时，他眼中的犹豫和挣扎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破釜沉舟的坦诚。
“我是林枫。”他首先肯定这一点，声音低沉却坚定，“是你的丈夫，这一点从未改变，也永远不会改变。”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如何用她能理解的方式，去描述那超越凡俗的过往。
“但在成为‘林枫’之前……我有过另一个名字，另一段人生。”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仿佛穿透了时光，“那段人生里，我被称为‘修罗’。我拥有你刚才看到，甚至更强的力量，也背负着与之相应的……罪孽与业力。”
“修罗……”苏婉儿低声重复这个充满煞气的名字，心脏骤然缩紧。仅仅是这个名字，就让她联想到尸山血海，联想到无尽的杀戮。她无法将眼前这个温柔甚至有些笨拙的丈夫，与这样一个恐怖的名号联系起来。
“我厌倦了。”林枫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那不是身体的劳累，而是灵魂历经沧桑后的倦怠，“厌倦了无休止的争斗、杀戮和随之而来的孤独。我想要真正的平静，想体验作为‘人’最普通的生活，想找到生命除了力量之外的意义。”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苏婉儿脸上，眼神变得无比柔软，又带着深深的歉疚：“然后，我遇到了你。婉儿，你的出现，就像我无边黑暗世界里照进来的第一束光。你的信任，你的保护，你给我的这个‘家’，成了我新的全部意义。我选择了自我封印绝大部分力量，彻底隐退，成为‘林枫’。我只想陪在你身边，过最平凡的日子，为你做饭，等你回家……我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他的坦白清晰而直接，没有过多渲染过去的辉煌或恐怖，重点放在了他选择隐退的原因和对现在生活的珍视上。
苏婉儿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苍白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混合着震惊、恍然、心疼和更多疑问的神色。原来如此……分馆的直觉，对阴邪的敏感，偶尔流露的异样沉稳，甚至刚才那如神似魔的领域力量……都有了解释。
“所以，你一直在骗我。”她不是质问，而是陈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是。”林枫没有否认，他向前一步，想靠近她，却又在她清冷的目光下停住，“我骗了你，用‘无能’和‘懦弱’伪装自己。因为我怕，怕你知道真相后会恐惧，会离开，会把我当成怪物……更怕因此给你带来危险。暗影殿的窥探，今日那人的来袭，都是因为我过去的身份可能引来的麻烦。我本想悄悄解决，不让你知晓……”
他说着，脸上浮现出痛苦和自责：“对不起，婉儿。我知道这很自私，我剥夺了你知情和选择的权利。我……我只是太想留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太想留在你身边。”
他的道歉诚恳而沉重，没有推诿，没有狡辩，只是陈述自己最真实的恐惧和愿望。
苏婉儿看着他眼中清晰的痛苦和恳求，看着他因为紧张而微微握紧的拳头，心中的惊涛骇浪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难言的情绪。
欺骗，是事实。
守护，也是事实。
他的强大远超想象，他的脆弱也同样真实。
她该愤怒吗？该感到被背叛吗？还是该……心疼他独自背负了这么多，只为了守护一个“平凡”的梦？
前厅再次陷入沉默，但之前的凝滞感却悄然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单纯的质疑与对峙，而是两种同样强烈的情感在无声地碰撞、交织。
阳光移动，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叠在一起。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老婆，我真是废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