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手机铃声不依不饶,将顾临渊从一片虚无的悲怆中拽回。
他费力地睁开眼,心脏还残留着梦魇带来的沉闷律动。接通电话,值班同事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紧迫感:
“临渊,紧急情况!‘灵泽’突然生成了!路径诡异,强度预报分歧巨大,中心命令所有核心岗立刻返岗,启动应急响应!”
“灵泽”……台风。
顾临渊的睡意瞬间驱散大半。作为气象数据分析员,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任何一个被赋予名字的台风,都意味着一场与天灾的赛跑。
“我马上到。”他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
没有片刻耽搁,他迅速起身。梦境带来的异样感被职业本能强行压下。套上外套,抓起车钥匙和伞,他融入了江南沉寂的雨夜。
街道空旷得有些不真实。白日的车水马龙消失无踪,只有雨刷器规律地刮擦着挡风玻璃,以及轮胎碾过积水路面发出的单调声响。城市在雨幕中仿佛一座巨大的、正在休眠的精密仪器。
很快,单位那座融合了古典与现代风格的建筑轮廓在雨雾中显现。然而,通往正门的那条路,此刻却化作了另一个“战场”。邻近的大型商业综合体工地正在赶工,巨大的工程车亮着獠牙般的灯光,在狭窄的路段上轰鸣、穿梭、掉头,泥水四溅,将宁静彻底撕碎。
为了避免与这些钢铁巨兽纠缠,顾临渊习惯性地将车拐进了单位对面的公共停车场。
停稳车,他深吸一口气,撑伞步入雨中。困意依旧如影随形,加上对台风的思虑,让他的反应比平时慢了半拍。雨伞边缘垂下的水帘,更进一步模糊了他的视野。
他站在停车场出口,谨慎地左右观察。远处有工程车的灯光在雨幕中晃动,引擎声沉闷,似乎尚有一段安全距离。他定了定神,迈开步子,准备快速穿过这条不过数米宽的马路。
就在他的右脚刚刚踏上对面路沿的瞬间——
嗡!!!
一道撕裂雨幕的强光,伴随着一种几乎要震碎耳膜的、极限加速的咆哮,从他视线的绝对死角——一辆原本看似缓慢行驶、实则正准备加速冲过路口的巨型渣土车——猛地窜出!
死亡的气息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他的每一根神经!
太近了!速度太快了!根本避无可避!
顾临渊的瞳孔里,只剩下那占据全部视野的、沾满泥浆的狰狞车头。
要死了!
就在这亿万分之一秒的刹那,那股源自梦境的、浩瀚的悲怆与此刻极致的求生欲,仿佛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灵魂深处轰然对撞!
不——!!!
他没有做出任何动作,时间也不允许他做出任何动作。
但他“感觉”到了——不是用手,不是用眼,而是用某种沉睡已久、此刻被死亡强行激活的“本能”——他感觉到了自身与那毁灭性钢铁之间,那一片“空间”的存在。
然后,他像推开一扇虚掩的门,用尽全部的灵魂力量,对着那片“空间”,猛地一“推”!
“砰——!!!”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声音本身都被吞噬了的巨响炸开。
顾临渊感觉自己被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狠狠“弹”开,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抛飞,雨伞脱手,世界在眼中疯狂旋转。他重重地摔在单位门口冰冷湿滑的台阶附近,全身骨头如同散架般剧痛。
渣土车带着刺耳的刹车声,与他擦身而过,车轮在湿滑路面拉出长长的黑色印记,最终险险停住。司机面色惨白,探出头来,看着倒在地上的顾临渊,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临渊躺在雨水中,大口喘息,冰冷的雨水砸在他的脸上,与温热的血液混合(他的额头在摔倒时磕破了)。剧痛和强烈的眩晕感不断冲击着他的意识。
但比身体疼痛更强烈的,是灵魂深处传来的、如同过电般的震颤,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刚刚徒手掰弯了钢铁般的虚脱感。
他艰难地抬起手,看着自己沾满雨水和些许血污的、微微颤抖的掌心。
刚才……那是什么?
那千钧一发之际,将他从死神镰刀下“推开”的,那无形无质、却坚韧无比的力量……
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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