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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博物馆的文物修复室,空气里弥漫着旧纸、灰尘和某种化学试剂混合的独特气味。灯光被刻意调暗,以保护那些珍贵的文物。巨大的工作台上,铺着柔软的衬垫,上面摆放着几十片已经初步清理、但仍显得脆弱不堪的汉代简牍。
负责此项目的周老研究员,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精神萎靡地向李清风等人介绍情况,说到那个重复的噩梦时,依然心有余悸。
赵德柱紧张地站在门口,像一尊门神,反复叮嘱:“李顾问,只看!只感应!千万别上手!也别对着它们打喷嚏!”
李清风没理会组长的唠叨,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工作台上的简牍吸引了。他甚至没有动用罗盘,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微闭双目,灵觉如同轻柔的水波般向那片简牍蔓延而去。
片刻后,他睁开眼,目光锁定在众多竹简中,一片颜色格外深暗、似乎带着火烧痕迹的残片上。
“是那片。”他指向目标,“其上有极强的精神残留,怨愤、不甘,还有……未尽之志的焦灼。”
周老研究员惊讶地点头:“没错!那片简牍是这批文物中损毁最严重的,炭化严重,字迹模糊,我们尝试了多种方法,都很难完全解读上面的信息。”
李清风走上前,在赵德柱几乎要冲过来阻拦的目光中,在距离那片炭化简牍约一尺远处停下。他并指如剑,并未接触实物,而是凌空对着那片简牍虚画了几个极其古老的符文,口中低诵清微派专门用于安抚灵体、沟通意念的“通幽咒”。
修复室内的光线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书卷和岁月尘埃气息的凉意弥漫开来。周老研究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仿佛又感受到了梦中那位古代官员的注视。
李清风保持着施法的姿势,眉头微蹙,似乎在倾听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收回手指,脸色有些凝重。
“如何?”苏晓晓小声问。
“沟通上了。”李清风吐出一口气,“此‘文魄’生前乃是一位汉代御史,性烈刚直。这片残简,记录了他弹劾某位权贵贪腐、草菅人命的奏章核心部分。然而,奏章未及上达天听,他便遭构陷,此简亦在混乱中被火焚毁。其执念并非守护所有简牍,而是不甘于此份证词被历史湮没,不甘让罪人逍遥法外(于其认知中)。周老日夜修复,精神力与之接触,便被其残留的强烈意念所侵,故而噩梦缠身。”
“弹劾奏章?”周老研究员眼睛一亮,作为学者,还原历史真相是他的追求,“若能解读,将是重大发现!可这炭化严重……”
“强行解读,恐损毁简牍,亦会激怒文魄。”李清风摇头,“需先安抚,再图后计。”
他看向赵德柱:“组长,需绘制一道特殊的‘安神灵纹’,并非符纸,而是以灵力凌空勾勒,覆盖于简牍之上,徐徐化解其怨愤焦灼之气,使其‘意识’到时代变迁,罪人早已作古,其志已由后人承继(指考古研究),方可令其安然消散。”
赵德柱一听不用碰实物,只是“凌空画符”,顿时松了口气:“这个好!这个安全!你画!需要什么支持?”
“需要绝对安静,且……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李清风说着,从袖中取出几张普通的安神符,递给周老和赵德柱、苏晓晓,“诸位可将此符贴身放置,免受残余意念干扰。”
安排妥当后,李清风再次凝神静气。这一次,他双手十指如同穿花蝴蝶般灵动,指尖萦绕着肉眼难见却真实存在的灵力丝线,在空中勾勒出一个又一个繁复而古老的银色符文。这些符文并非攻击性质,充满了宁静、安抚与开解之意,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流向那片炭化简牍。
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李清风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这种精细化的灵力操控极为消耗心神。
就在灵纹即将完成的刹那——
“砰!”
修复室的大门被人猛地推开,一个穿着保安制服、但眼神呆滞、动作僵硬的年轻人冲了进来,手里还举着一把沉重的消防斧!
“亵渎文物!当诛!”那保安口中发出嘶哑扭曲的、完全不似他本人的声音,径直朝着工作台扑来!
“小心!”赵德柱骇然惊呼。
周老研究员吓得跌坐在地。
是那文魄!它竟在最后关头,还能分出残余力量影响心智脆弱者,进行最后一搏!或者说,它感应到了灵纹即将完成、自身即将消散的命运,做出了本能的反抗!
事发突然,距离又近,眼看那消防斧就要劈向工作台上的简牍!
李清风眼中厉色一闪!此时再画安抚灵纹已然来不及!若让这一斧劈实,不仅文物尽毁,那爆散的怨念恐怕会瞬间侵蚀在场所有人!
他毫不犹豫,一直藏在袖中的左手猛地挥出——指间夹着的,正是他这几天苦心钻研、改良版的“微缩·节能·五雷符”!
此符用上了新买的上等朱砂和黄纸,符文结构在传统五雷符基础上做了大量精简和约束,旨在将雷霆之力高度压缩,集中于一点爆发,理论上能极大减少能量外泄和对周围环境的影响。
“五方雷神,听我号令!束!”
他念咒极快,几乎是瞬发!
“噼啪——!”
一道细微如发丝、却亮得刺眼的白色电芒从他指尖符箓中激射而出,精准无比地打在那保安持斧的手腕上!
“啊!”保安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消防斧“哐当”一声脱手落地。他本人则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般,软软倒地,眼神恢复了清明,只剩下茫然和手腕上一小块焦黑的痕迹。
几乎在电芒闪过的同时,修复室内所有灯光猛地一暗,如同电压不稳,但仅仅持续了半秒不到就恢复了正常。只有门口那个连接着监控设备的插座,冒出了一缕细微的青烟,上面的指示灯熄灭了。
赵德柱惊魂未定,先看了看倒地无恙的保安,又看了看完好无损的工作台和简牍,最后目光落在那个冒烟的插座上,嘴角抽搐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把骂娘的话咽了回去。
至少……这次只坏了一个插座。进步巨大!
李清风则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身体被掏空。他顾不上其他,立刻将最后几笔灵纹完成。银色符文彻底笼罩住那片炭化简牍,其上躁动的灵光渐渐平息,那股萦绕不散的怨愤之气,也如同冰雪消融般,缓缓散去。
周老研究员从地上爬起来,心有余悸,但看向那片简牍时,眼中却充满了激动:“感觉……感觉不一样了!那种压抑感消失了!”
李清风疲惫地点点头:“文魄执念已消,残留灵性将逐渐回归天地。老先生,现在您可以安心解读了。”
回去的车上,赵德柱看着窗外,半晌没说话。直到快回到单位,他才幽幽地开口:
“李顾问啊……”
“组长,此次任务,文物完好,人员安全,附带损害……仅一插座。”李清风抢先汇报,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小得意。他的“节能”研究,初见成效!
赵德柱扭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我知道。我就是想问……你那个新版的……‘节能符’,能量产吗?能给咱们组员配发点,当……防身电棍用吗?”
李清风:“……组长,此乃清微秘传雷法,非是凡俗电棍。”
赵德柱咂咂嘴,略显失望,但很快又振奋起来:“不管怎么说,这次干得漂亮!回头我打报告,给你申请‘文物守护奖’!还有那个插座的赔偿……就从奖金里扣吧。”
李清风刚刚升起的那点小得意,瞬间烟消云散。
他默默地掏出一包辣条。
道阻且长,省钱之路,依旧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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