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王志昊就带着镇政府分管农业的李副镇长，办公室主任张玉霞等一行七八个人，到王家峪进行扶贫工作调研。并同时邀请企业代表林雨晴同行。车刚停在村口老槐树下，就被一群举着锄头的村民围住了。领头的是个瘸腿老汉，裤脚卷到膝盖，露出静脉曲张的小腿。“又是来拍照片的吧？” 老汉的旱烟杆敲得车门砰砰响，“去年那批人拿走俺们的土鸡蛋，拍了照就没影了！”
王志昊推开车门，走了下来，衣服内层口袋的银针包硌得慌。他蹲下身，从老汉的锄头快刃上刮下点泥土，和笔记本里的样本比对：“张大爷，您这地得先改良。” 他抓起一把土搓了搓，“盐分太高，种啥都长不好。” 张大爷愣住了。村里来了多少干部，没人正经看过地里的土。“你咋知道？” “以前研究过农书。”王志昊转头对李副镇长说：“李副镇长你们看，那泥土里混着碎煤渣，和扶贫档案里 “优质耕地” 的描述明显对不上。” 李副镇：“王镇长，这村可是块硬骨头。”
张玉霞把保温杯递给王志昊：“是的，李副镇说的对，前两年吴副镇长搞的大棚项目，钱花了不少，最后就种出几棚蔫黄瓜。”
王志昊打开档案袋，拿出几张照片和资料，照片里的大棚崭新亮堂，落款日期是前年三月。他用指尖捻起桌上的泥土样本，在阳光下眯起眼 —— 这是典型的盐碱化土壤，ph 值至少 8.5，根本不适合种黄瓜。吴修文的扶贫方案，从根上就是错的。 王志昊笑了笑， 村委会的土坯房里，墙上的扶贫公示栏贴满了照片，吴修文的笑脸出现在每张合影里。
王志昊的手指在 “大棚项目支出明细” 上停住，其中 “有机肥采购” 一项金额高达二十万，但张大爷说去年只见过两车劣质化肥。 “王镇长，喝水。” 村支书端来搪瓷缸，搪瓷缸内壁敷着层茶碱。 王志昊接过水杯喝了两口，：“支书，张大爷说村里有口水井，能带我去看看吗？”村支书:“好的，王镇长”。
村支书带着大家向村西走去，井台在村西头，石栏上长满青苔。王志昊弯腰看井水，水面倒映出井壁的裂缝，裂缝里卡着块塑料布，印着 “工业废水处理” 的字样。“这水不能喝。” 他直起身，声音沉了沉，“去年大棚项目的灌溉用水，是不是从化工厂那边引过来的？” 村支书回答道：“是啊，是啊”。王志昊站起身，目光扫过围观的村民，“张大爷，明天我让农业局的人来，先测土壤和水质。另外，我让人送些荞麦种子来，这作物耐盐碱。”
人群里有人嘀咕：“荞麦能当饭吃？” “不仅能吃，还能做保健品。” 王志昊看向林雨晴：“林总，你们耀龙集团帮帮乡亲们”
林雨晴走前两步对村民们说道：“我是耀龙集团的老总，我们集团旗下的食品厂可以收购乡亲们的荞麦，保底价高于市场价三成。”村民们听她这样说很是激动，热烈的鼓起掌来。
傍晚回到镇政府，临分手时，王志昊握着林雨晴的手说：“林总，谢谢你们集团对扶贫工作的大力支持”。林雨晴真诚的说道：“扶贫工作是举国大事，也是我们集团应尽的社会责任，再说镇政府对我们集团的发展给以了许多帮助或政策上的支持，我们才要好好谢谢镇党委和镇政府呢。”
王志昊指指林雨晴：“你呀，说不过你。”林雨晴狡黠的冲他笑笑。
王志昊回到家中，赵茹雅坐在沙发上，手里翻着王家峪的档案，蓝宝石锁骨链在台灯下闪着光。“你让我打听的事，我问过农学院业的同学，” 她抬起头，眼底有红血丝，“荞麦确实适合盐碱地，而且她老家有种荞麦做凉粉的手艺，能帮村民搞副业，收入还不错。”
王志昊走过去，注意到她的笔记本上画着乐谱，音符旁标着 “荞麦谣” 三个字。“你想教他们唱歌？” “音乐能让人踏实。” 赵茹雅合上笔记本，指尖划过他袖口的泥渍，“在吴修文的鳄鱼皮公文包里，找到了一本日记本，记着吴修文侄子化工厂污水排放事宜。”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恨，“他还在账本里写，要让你在王家峪栽跟头，永远翻不了身。”
王志昊握住她的手“放心，翻不了身的是他。” 他打开抽屉，拿出那支录下吴修文通话的录音笔，“明天农业局的人来，顺便请环保局的同志也过来。”
夜里十一点，王志昊在书房临摹《寒窑赋》。笔尖在 “天有不测风云” 几个字上顿了顿，想起林雨晴发来的消息：化工厂的排污管道确实埋在王家峪的地下，图纸已经拿到。窗外传来脚步声，他迅速把《寒窑赋》盖在录音笔上。 门被推开，徐琳芝端着碗红枣汤走进来，香水味压过了墨香。“志昊，还在忙？” 她把碗放在桌上，目光在砚台上打转 —— 那是她送的贺礼，此刻压着张王家峪的地图。“王家峪的事，让茹雅少掺和，那地方邪乎。”
王志昊的笔尖滴下墨汁，在 “人有旦夕祸福” 上晕开个黑点。“妈是担心茹雅，还是担心化工厂的事败露？” 徐琳芝的手猛地一抖，红枣汤洒在地图上，正好盖住化工厂的位置。“你这孩子咋说话呢？” 她强装镇定，“我是听说那村的井水有问题，怕茹雅去了生病。” 她放下碗就要走，被王志昊叫住。 “您上周去医院复查，是不是开了新的靶向药？” 他盯着她的脸，“那药挺贵的，您的医保卡报销不了这么多吧？” 徐琳芝的身躯僵了僵，眼神暗了下来：“再贵也要吃，得了病没办法。”
王志昊走到她面前，：“妈，我用中医和针灸同时为你进行治疗吧”。徐琳芝有几分迟疑说：”能行吗”，王志昊：“妈这只是中西医相结合进行治疗，效果应该更好的”。
赵茹雅这时也走进书房，对徐琳芝说：“妈，志昊说的有道理，中西医结合效果一定不错，再说志昊的中医医术很不错的。你也知道，我多年的哮喘病也是志昊用针灸给我治好的，你就让志昊帮您扎扎针灸试试嘛”。
徐琳芝想了想赵茹雅说道还是有道理的，就说：“好吧，就麻烦志昊了”。王志昊说：“妈，中医针灸治疗需要一个过程，您要有信心。”徐琳芝说道：“我知道，死马当活马医吧。”
赵茹雅有点埋怨的说：“妈，您说什么呀，什么死马活马的，我们这个家不能没有您，您要积极配合志昊进行治疗”说着扑进徐琳芝怀里眼圈也红了起来。徐琳芝眼中也充满泪花，轻轻拍着赵茹雅的后背：“茹雅，妈知道，妈也舍不得你们，我会好好配合志昊治疗的。”
第二天一早，农业局的检测车刚到村口，就被吴修文拦住了。他穿着崭新的西装，鳄鱼皮公文包夹在腋下，身后跟着几个穿制服的人。“王镇长，扶贫项目得按流程来。” 他晃着手里的文件，“这是县里刚发的通知，暂停所有村级项目审批。” 王志昊接过文件，指尖在落款处摸了摸 —— 公章是伪造的，油墨味还没散。“吴副镇长，” 他把文件递回去，“县办公室的李主任是我大学同学，要不我现在打个电话问问？” 吴修文的脸瞬间涨红，身后的人开始骚动。
这时林雨晴的车开了过来，车门打开，走下来的是县环保局的同志。“吴修文同志，” 带头的人亮出证件，“有人举报你和你小舅子化工厂违规排放污水有关，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吴修文还想挣扎，被王志昊按住肩膀。九阳太极针法的 “锁肩式” 让他动弹不得：“你的公文包，还是自己交出来吧。”
他看着对方的手颤抖着拉开拉链，里面除了账本，还有本相册，照片上吴修文和化工厂老板勾肩搭背，背景里堆着没处理的废料。 村民们围过来看热闹，张大爷举着刚测的水质报告，声音洪亮：“王镇长！这水真有毒！俺们就等你给做主了！” 王志昊接过报告，上面的重金属含量超标十五倍。他举起报告对人群说：“大家放心，三个月内，我保证让井水变清，土地改良，再建个荞麦加工厂！” 人群里爆发出掌声，有人开始往他手里塞鸡蛋，篮子里还放着双布鞋 —— 是张大爷的老伴连夜纳的，针脚密密麻麻，他觉得暖得烫手。
赵茹雅带着音乐学院的学生来了，在临时搭的台子上唱起《荞麦谣》。她穿着素色连衣裙，蓝宝石项链在阳光下闪着光，歌声里混着孩子们的和声，像清泉流过干涸的土地。王志昊看着她的侧脸，突然给他一种清纯娇艳不可亵渎的圣女形象。
中午在村委会吃饭，林雨晴带来了食品厂的合同。“保底收购价每斤两块五，” 她把合同推给村支书，“厂里负责提供种子和技术，荞麦成熟后上门拉货。” 她举起矿泉水瓶，里面装着改良土壤的微生物制剂，“这是中科院的新成果，免费提供给村里。”村支书连连道谢， 王志昊看着她和村民们讨论种植技术，忽然发现她衬衫袖口沾着泥土 —— 和王家峪的盐碱土一模一样。“你昨晚没回去？” 他递过纸巾，注意到她眼下的青黑。 “在实验室盯了通宵，” 林雨晴笑了笑，“总得让你的第一个政绩点站稳脚跟。” 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徐琳芝的药，我让人查了，确实和化工厂有关。她当年为了帮吴修文拿项目，隐瞒了排污超标的数据。” 王志昊的手紧了紧。难怪徐琳芝一边怕事情败露，一边又暗中提醒他井水有问题 —— 她是在赎罪，也是在自救。
三个月后，王家峪的井水变清了。新打的深井抽出的水甘甜清冽，张大爷第一个尝了，喝得直抹嘴：“比俺年轻时娶媳妇的喜酒还甜！” 改良后的土地上，荞麦长得绿油油的，加工厂的机器嗡嗡作响，门口停着耀龙集团的货车。 王志昊站在晒谷场边，看着赵茹雅教孩子们唱新编的《丰收谣》，林雨晴在和村支书核对订单。
远处，化工厂的烟囱被拆除，扬起的烟尘在阳光下散成金粉。他摸出怀里的录音笔，按下删除键 —— 里面吴修文的忏悔和徐琳芝的叹息，都该随着旧账一起翻篇了。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是赵茹艳发来的信息，只有张照片：她站在空荡荡的奢侈品店里，身后是打包好的箱子，配文 “重新开始”。照片里她没戴腕表，手腕上多了串荞麦壳做的手链。
夕阳把晒谷场染成金色，孩子们的歌声和着机器的轰鸣，像首关于新生的交响曲。 张大爷捧着刚磨的荞麦粉走过来，布袋上还印着去年吴修文搞的大棚项目广告，被人用红漆改成了 “王家峪合作社”。“王镇长，尝尝俺们的新面粉。” 老人笑得满脸褶子，“这才是正经的扶贫，暖到心窝子里。” 王志昊接过布袋，指尖沾着的面粉白得耀眼。他忽然明白，所谓锋芒，不是刺破别人的伪装，而是在看清真相后，依然有勇气种下希望。就像这盐碱地里长出的荞麦，哪怕环境再差，也能扎下根，结出饱满的果实。
远处的山坡上，林雨晴和赵茹雅并肩站着，正指着新建的蓄水池说笑。阳光落在她们身上，镀上温暖的金边。王志昊举起手里的荞麦粉，对着她们的方向笑了笑 —— 这第一个政绩点，不仅是给王家峪的，也是给自己的，关于如何在复杂的人情世故里，守住那份为民做事的初心。
夜幕降临时，镇政府的灯还亮着。王志昊在灯下修改荞麦加工厂的扩建方案，他拿起银针包，给手腕上的穴位扎了一针 —— 九阳太极针法的 “安神式”，能让他在疲惫时保持清醒。 窗外的月光爬上方案纸页，在 “生态农业” 几个字上投下柔和的光。王志昊知道，扶贫攻坚只是开始，后面还有更多硬仗要打，但只要手里的银针还能辨真伪，心里的标尺还能量是非，就不怕前路坎坷。 他在纸上重重画下句号，笔尖的墨色，和王家峪新长出的荞麦苗一样，充满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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