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没停透，沈知意指尖还残留着那张老照片的毛边。
她把照片塞进外套内袋，紧贴着硬盘的位置。手机在掌心震动，直播软件自动跳到了草稿页——标题还在：“我们来谈谈‘血’的另一种用途。”
她点了发布。
画面亮起时，背景是那面斑驳的老式挂钟，指针分毫不差地停在13:13。她坐在一张铁架椅上，旗袍下摆撕了一道口子，袖口沾着泥水，但姿态没塌。左手端着空翡翠茶盏，轻轻敲了三下桌面。
“姐妹们，”她开口，声音不响，却像刀片划过玻璃，“今天这杯美式没加冰，也没咖啡，就一口真相，喝不喝得下，看你们肠胃。”
弹幕刚冒头，平台提示音就响了。【您的直播内容涉及敏感信息，已进入人工审核流程】。
她笑了，把茶盏放下，从包里抽出那张存储卡，举到镜头前。
“这玩意儿，是从一双被扔进排水沟的高跟鞋鞋跟里抠出来的。”她顿了顿，“有人以为烧了纸，就灭了火。可火灭了，灰还在。灰冷了，碳还在。”
她把卡插进读卡器，屏幕切换。
37秒的视频开始播放：山路、翻车、母亲爬出车窗、手机被抢、红蝎纹身一闪而过。
弹幕炸了。
#这是AI吧？
#沈知意疯了？
#这角度根本看不清脸！
她不急，调出三份叠加图层。
第一层：车牌号，放大，对比车管所登记档案。
第二层：红蝎纹身位置，与江晚舟某次泳装直播中左肩胎记的边缘轮廓重叠，误差不超过0.3毫米。
第三层：视频元数据里的GpS坐标，和当年警方事故报告里的定位，完全一致。
“时间戳可以删，但卫星不会撒谎。”她盯着镜头，“你说是合成，那你告诉我，我妈死那天，谁在山上？”
直播间人数从八十万飙到一百五十万，热搜榜瞬间抖动。
#沈知意公布母亲车祸真相#
#江晚舟纹身对不上？#
#行车记录仪曝光#
三条冲进前十。
八分钟后，谢临渊在指挥车里调出监控画面。他没看视频内容，而是死死盯着背景墙上的挂钟。
镜头里，那钟微微向右倾斜，光影落在第七个铆钉上。他输入角度，换算经纬度，三秒后锁定坐标——城西废弃污水处理厂南区。
“人到了。”他低声说，把数据传给程野。
同时，沈知意左眼尾的泪痣在强光下泛出一点暗红，像是渗了血丝。
她没动，继续说：“有人问我，这视频为什么现在才放？我反问你，你家钥匙丢了三年，突然在别人裤兜里摸到，你是当场报警，还是等对方搬家再发朋友圈？”
弹幕开始倒戈。
#说得好！
#江晚舟从没解释过她怎么进的沈家！
#dNA都不敢验是不是？
就在这时，直播画面右上角弹出提示：【用户“晚舟小甜心”正在直播】。
标题赫然是：《姐姐，你真的病了，我好心疼》。
沈知意关了弹幕，冷笑一声，切了分屏。
江晚舟坐在暖光灯下，穿白色针织衫，眼眶通红，手里捏着一张“某三甲医院精神科”的就诊记录复印件。
“我真的不敢相信……”她抽着气，“姐姐怎么会觉得我偷了她的人生？我还记得小时候，她发烧，是我守了一夜……”
镜头扫过她身后书架，一本《圣经》夹在中间，书页间露出一枚灰白色戒指，形状像指骨。
沈知意眼神一沉，但没说话。
江晚舟继续哭：“我知道她恨我，可我不怕。因为我清清白白。倒是姐姐，这么执着于过去，是不是……需要再去做个检查？”
弹幕又乱了。
#细思极恐
#知微是不是被复仇冲昏头了？
#这就诊单看着像真的
沈知意直接关了直播。
两分钟后，她发了条微博，配图三张：
第一张是存储卡的金属成分分析报告，显示其埋藏环境的氧化层厚度，对应时间超过三年。
第二张是江晚舟出道前半年，该高跟鞋品牌限量款的购买记录，收货地址是沈家老宅。
第三张是她母亲手机最后一次信号连接基站的位置，与视频中事故地点重合。
文字只有一句：
“你若清白，敢不敢直播验dNA？”
微博发出十五秒，江晚舟的直播间突然黑屏。
二十秒后恢复，她换了背景，坐在书房里，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我早就验过了！”她声音发抖，“我和沈家的血缘关系，白纸黑字写着呢！”
她把文件举起来，镜头拉近——是亲子鉴定报告的第一页，写着“江晚舟”与“沈建国”存在生物学亲缘关系。
沈知意冷笑，转发微博，加了一句：
“鉴定的是沈建国？那可真是巧了，我爹的私生子名单里，正好有你名字。”
全网炸锅。
#等等，沈建国不是她养父吗？
#所以江晚舟根本不是沈家人？
#知微到底有多少料？
热搜前十，七条被相关话题屠榜。
与此同时，谢临渊调出江晚舟名下所有车辆进出记录。
一辆无牌黑车，每周13号凌晨1:13进出城东“云隐会所”，最近一次是昨天。
他翻看会所外围监控，发现司机下车时，从副驾拿了个保温箱，箱体印着医药冷链标志，温度区间4-8c。
“定期注射。”他低声说，“不是药，就是毒。”
他把数据传给程野，顺手从床底拖出那个旧铁盒。
里面是200封信。
他翻开最新一封，字迹很轻，像怕惊醒什么人：
“她终于开始审判了。我等的不是复仇，是她活着的证据。”
他合上信，重新塞回去，打开军用终端，调出会所地下结构图。
三层，电磁信号异常，频段加密，和境外某个医疗组织的通讯协议一致。
他正要标记坐标，手机震了一下。
沈知意发来一张截图：江晚舟直播时，右手无意识摸了摸脖子后侧，一道细疤在补光灯下泛白。
他放大，疤痕边缘有微小的金属反光。
芯片。
他回了一句：【会所，每周13号。她离不开那地方。】
沈知意回得快：【那就让她再进去一次。】
半小时后，江晚舟的助理发了条朋友圈：
“姐姐今天情绪不太稳定，暂停直播。”
配图是她书桌一角，保温药盒开着，针管还插在药瓶上，旁边放着一枚银色U盘。
沈知意盯着那U盘，忽然笑了。
她打开电脑，把行车记录仪视频重新剪辑，只留下最后三秒：红蝎纹身，手腕转动，指尖掠过车门把手。
然后，她把这段视频上传到一个加密频道，标题写：【给L医生的小礼物，附赠知微的体温】。
上传完成，她看了眼时间。
13:13。
她起身，从旗袍暗袋里摸出峨眉刺，检查了下弹簧，收好。
手机震动，谢临渊发来定位：云隐会所，地下三层，东南角房间。
她回复：【茶盏还她了，这次，让她自己尝尝味道。】
窗外雨势渐小，一缕阳光斜劈进来，照在她左眼尾的泪痣上。
那颗痣，红得像刚滴下来的血。
她站起身，拎起包，走出门。
走廊尽头，电梯门缓缓打开。
她走进去，按下b3。
金属门合拢的瞬间，她抬手，用指甲轻轻刮了下泪痣。
血，渗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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