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深入骨髓的痛！
郭宇靠在潮湿冰冷的墙面上，牙关紧咬，额头上沁出的不是汗，是粘稠的、带着腥气的油汗。他整个人像一张拉满的弓，每一寸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痉挛。
旧货市场里强行吞噬的那股“戊土源精”，此刻才真正显露出它狂暴的獠牙。
那不是温暖的能量流，是烧红的铁水在他经脉里横冲直撞！右臂的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如同扭曲的蚯蚓般凸起、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丹田更像是一座被点燃的火山，灼热的气浪一波波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
“嗬……嗬……” 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眼前阵阵发黑。
废弃的拆迁楼里死寂无声，只有他自己粗重痛苦的呼吸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格外刺耳。灰尘在从破窗透进来的惨淡天光中飞舞，像一群嘲弄的幽灵。
‘撑不住……要炸了……’ 一个绝望的念头如同毒蛇，缠绕上他的意识。
“废物。”
“元”冰冷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入他混乱的脑海。“区区一丝戊土源精，便承受不住？汝之意志，仅止于此？”
那声音里没有丝毫关切，只有赤裸裸的蔑视和……一种近乎残酷的审视。
郭宇猛地睁开眼，眼底血丝密布，如同困兽。他不能死在这里！大仇未报，污名未雪！张浩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在眼前晃动，还有父母模糊的容颜……
“闭嘴！”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从牙缝里挤出嘶吼，不知是在对抗痛苦，还是在回应“元”的刺激。
他猛地用还能动的左手，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水泥墙上！
砰！
一声闷响。墙皮簌簌落下。拳头传来骨裂般的剧痛，但却奇异地分散了体内那焚身的灼痛。
以痛制痛！
他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不再试图去“引导”那狂暴的能量，而是用尽全部的精神力，如同驾驭一匹濒临失控的烈马，强行勒紧缰绳，逼迫它在固定的经脉路径上冲撞！
碾过去！碾碎一切障碍！
咔嚓……体内仿佛传来细微的、经脉被强行拓宽的异响。剧痛瞬间飙升到顶点，几乎让他晕厥过去。
但他死死挺住了！嘴唇被咬破，满口血腥味，眼神却亮得吓人，那是疯狂混合着不屈的光。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那股狂暴的“铁水”终于在他不计代价的强行驱使下，完成了一个极其粗糙、充满痛楚的循环，缓缓归于丹田。
轰！
仿佛惊涛骇浪骤然平息，化为一片深沉而强大的内海。
剧痛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
他瘫软在地，浑身被汗水浸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他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痛，但肺部却贪婪地汲取着空气。
他抬起颤抖的左手，看着刚刚砸墙的拳头。手背红肿，破皮流血，但……他能感觉到，皮下的骨骼似乎更加致密，肌肉纤维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他尝试着握拳。
嗡！
一股凝实的气流自然汇聚在拳锋周围，淡金底色中缠绕着一丝土黄，空气发出细微的震颤。
力量！真实不虚的力量！
他挣扎着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全身关节发出噼啪的脆响，如同挣脱了无形的枷锁。左肩的伤口处传来一阵密集的麻痒，他撕开简陋的包扎，只见那狰狞的枪伤已然结痂脱落，露出底下粉嫩的新肉，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近乎神迹！
他走到窗边，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正沉入城市冰冷的水泥森林。黑夜即将降临。
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投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如同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刃。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几十米外街角情侣的私语，能分辨出空气中不同来源的细微气味——早餐摊残留的油烟、垃圾桶的酸腐、甚至墙角青苔的湿润土腥。视觉也变得更加锐利，巷子深处阴暗角落里的杂物轮廓，在他眼中清晰可辨。
五感增强了！
这就是汲取“源质”带来的好处吗？不仅仅是力量和伤势的恢复。
但他没有沉迷于这种新奇的感觉。强烈的危机感和目标感驱使着他。刚才在市场的冲突虽然短暂，却给他敲响了警钟。那个唐装胖子绝非普通人，他能认出“厚土石”（戊土源精），必然有其圈子或背景。自己贸然汲取源质的行为，很可能已经引起了注意。
必须尽快离开这一带，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消化所得，并为晚上的行动做好准备。
他在纵横交错的小巷里兜了几个圈子，确认无人跟踪后，最终停在了一栋待拆迁的废弃居民楼前。楼体破败，窗户大多破损，墙体上写着巨大的“拆”字。这里人员绝迹，气息死寂，正是暂时藏身的理想场所。
他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潜入楼内，找了一个位于三楼、相对完整、视野也能观察到楼下入口的房间。房间里布满灰尘，只有一张破烂的木板床和几个空纸箱。
郭宇反锁好房门，拉过几个纸箱略微遮挡窗口，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背靠墙壁坐了下来。
他闭上眼，意识沉入体内。
“内视。”
他尝试着按照“元”之前灌输的一些基础法门，集中精神感知自身。
渐渐地，一副模糊的“内景”呈现在他的意识中。他能“看”到几条主要经脉比之前宽阔、坚韧了些许，其中流淌的不再是微不可查的淡金色细流，而是一股明显粗壮了许多、颜色以淡金为底、蕴含着一丝沉稳土黄的光流。这光流在经脉中缓缓运行，所过之处，滋养着血肉，驱散着疲惫。
而在小腹下方的丹田位置，一个原本虚无的空间，此刻仿佛开辟出了一片小小的、朦胧的气海。那融合后的能量在此汇聚、盘旋，如同一个微型的漩涡，虽然远未填满，却散发着勃勃生机与力量。
这就是他的根基所在。
“元。” 他在心中呼唤。
“嗯。” 那古老冰冷的声音立刻回应，似乎一直在关注着他。“初次汲取源质，手法粗糙，险象环生。若非汝经脉经本尊三元之气初步淬炼，早已崩毁。”
毫不留情的评价。
郭宇默然。他知道“元”说的是事实。当时情急之下，他完全是凭借一股狠劲和本能行事，若非之前“元”的能量灌体打下了基础，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结果尚可。”“元”的声音继续传来，“一丝戊土源精，已初步稳固汝之根基，强化肉身。望气术、体魄、五感皆有提升。汝此刻，方算真正踏入‘门径’。”
踏入门径……
郭宇握了握拳，感受着指尖蕴含的力量。现在的他，如果再面对之前的追兵，他有信心在不付出太大代价的情况下，将他们全部解决。
“接下来，我该如何做？” 他虚心请教。力量的提升，让他更加意识到自己的无知和渺小。
“巩固，掌控。”“元”言简意赅，“汝此刻力量增长过快，如小儿舞巨锤，难以精细操控。尝试引导能量，运转周天，熟悉其性，如臂使指。夜晚行动，方不至出纰漏。”
郭宇点头。确实，他需要时间熟悉这暴增的力量，否则在面对可能持有武器的张浩，或是其他未知危险时，任何一点失控都可能致命。
他不再多言，盘膝坐好，摒弃杂念，开始全力运转那基础的吐纳法门，引导着体内那道融合能量，沿着特定的经脉路线，缓缓运转周天。
一开始，能量流转还有些滞涩，尤其是在一些细微的支脉，难以精确控制。但他心志坚定，耐心引导，一次次尝试。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
夕阳的余晖透过破损的窗户，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不知过了多久，郭宇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内敛，气息沉凝。他伸出手，心念微动，一丝淡金带黄的能量如同温顺的小蛇，萦绕在他的指尖，随着他的意念轻轻摆动，忽明忽暗。
掌控力，提升了！
虽然远未达到“元”所说的“如臂使指”，但至少不会再出现力量失控的情况。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全身骨节发出细密而和谐的轻响，状态调整到了最佳。
夜幕，已然降临。
城市华灯初上，远处的霓虹灯光透过窗户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他走到窗边，望向张浩公寓所在的大致方向，眼神冰冷而锐利。
“张浩……”
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如同死神在点名。
“该算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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