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翠湖苑”三期，矗立在城市稀缺的生态公园旁，以绝对的隐私性和高昂的价位着称。楼体线条冷峻，巨大的玻璃幕墙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如同一个个精致的囚笼，或者说，堡垒。
郭宇站在对面一栋商业大厦的阴影里，与黑暗融为一体。他抬头，目光锁定在第十八层，那个据他之前偶然得知、属于张浩的私人公寓单元。那里灯火通明，巨大的落地窗前，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
不止一个人。
望气术，开！
双眸深处，淡金与土黄流转，眼前的景象瞬间剥离了表象。
十八层那间公寓，气息混杂。一股虚浮、张扬，内里却透着一丝晦暗与血光的金红色气息，是张浩！他果然在。另一股气息，妖娆、媚俗，带着贪婪的粉红色，缠绕在张浩的气场周围，像依附的藤蔓。是他的某个情妇。
除此之外，整栋楼的安保气息也如同无形的网络，在望气术下清晰可见。门口岗亭的保安气息普通，但大楼入口、电梯、消防通道等关键节点，都有着更加凝练、警惕的白色气息流动，那是专业的安保人员。摄像头的位置，也如同一个个微小的能量节点，散发着冰冷的白光。
戒备森严。
但，并非无懈可击。
郭宇的目光，落在了大楼侧面，一条用于排放空调冷凝水的、不起眼的金属管道上。管道从楼顶直通地面，紧贴墙壁，表面湿滑，在黑暗中几乎与墙体同色。在望气术下，这条管道周围的气息流动最为稀薄，监控的死角也最多。
就是这里！
他没有丝毫犹豫，如同鬼魅般穿过马路，避开主入口的灯光和摄像头，悄无声息地来到大楼侧面的阴影处。
触手冰凉。金属管道上凝结着夜晚的露水，湿滑无比。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那股融合能量瞬间涌动，灌注四肢。手脚并用，五指如同铁钩，每一次抓握，都在湿滑的金属上留下微不可查的凹陷，提供着强大的附着力。他攀爬的速度极快，动作协调而精准，如同一只巨大的壁虎，在垂直的墙面上迅速上升。
风声在耳边呼啸，城市的霓虹在脚下铺开，变得渺小。他心中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一片冰冷的杀意和一种掌控力量的奇异快感。
三楼……五楼……十楼……
他避开偶尔亮着灯的窗户，身形在管道与墙体凸起处灵活地借力、隐藏。
十五楼……十七楼……
终于，十八楼近在眼前。张浩公寓那个巨大的落地窗侧方，有一个延伸出去的、摆放着绿植的景观阳台。阳台与主卧相连，玻璃门紧闭，厚重的窗帘遮挡了大部分视线，但缝隙里透出灯光和隐约的音乐声。
郭宇如同狸猫般翻上阳台，落地无声。阳台是死角，没有摄像头。
他屏住呼吸，凑近玻璃门的缝隙。
里面传来女人娇滴滴的笑声和张浩带着醉意的、志得意满的说话声。
“……放心，那小子死定了！说不定现在尸体都让野狗啃了……跟我斗？哼！”
“浩哥你真厉害~不过，那东西……真那么值钱？”
“废话！老板说了，只要得手，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来，宝贝儿，再喝一杯……”
东西？老板？
郭宇眼神一寒。果然背后还有人！
他轻轻将手按在玻璃门的锁扣位置。能量微吐，感知着内部简单的机械结构。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冰片碎裂的声响。锁芯内部的卡簧，被他用一股巧劲直接震断。
他缓缓拉开一条门缝，浓郁的酒气、香水味和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他侧身，如同滑溜的泥鳅，无声无息地潜入其中。
眼前是极度奢华的卧室，昂贵的羊毛地毯，墙上挂着抽象派的油画。张浩只穿着睡袍，腆着肚子，靠在巨大的沙发上，一个衣着暴露的年轻女人正依偎在他怀里，给他喂着水果。
郭宇就站在窗帘的阴影里，冷冷地看着这糜烂的一幕。
张浩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醉眼朦胧地抬起头，看向阳台方向。
当他看清阴影中那个身影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手中的酒杯“啪嗒”一声掉在地毯上，殷红的酒液洇开一片。
“你……你……” 他张大了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被扼住了脖子的鸡，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鬼……你是鬼！！”
怀里的女人也看到了郭宇，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随即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浑身抖得像筛糠。
郭宇缓缓从阴影中走出，破损的外套，冰冷的目光，身上还带着夜晚的寒气，与这温暖奢靡的环境格格不入。
“张经理，” 他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敲打在张浩的心脏上，“看来，我的‘死讯’，让你很失望。”
“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找到这里！你怎么进来的！” 张浩猛地推开怀里的女人，连滚带爬地向后退，想要去抓床头柜上的手机或者可能藏着的武器。
郭宇只是随意地一踢脚边的一个装饰用的金属摆件。
嗖——砰！
那摆件如同出膛的炮弹，精准地砸在张浩刚刚摸到手机的手上！
“啊！” 张浩惨叫一声，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手机飞了出去，他抱着断手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那女人吓得魂飞魄散，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郭宇一步步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如同蛆虫般扭动的张浩。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他蹲下身，目光如同两把冰锥，刺入张浩因恐惧而涣散的瞳孔。
“告诉我，谁指使你的？”
“那块‘古玉’，到底是什么？”
“你们，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
每一个问题，都让张浩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一下。他看着郭宇那双非人的眼睛，感受着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如同实质般的冰冷杀意，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我说！我说！是……是林少！林氏集团的林天明！是他指使我的！他说你爸当年带走了林家的一样传家宝，一块很邪门的古玉！必须拿回来！他……他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陷害你，逼你交出古玉，或者……或者从你尸体上找……”
林氏集团！林天明！
郭宇瞳孔骤缩。那是本地盘根错节、势力庞大的商业巨鳄！他父亲，一个老实巴交的工人，怎么会和林家扯上关系？还带走了他们的传家宝？
信息量巨大，但他瞬间抓住了关键——古玉，林天明！
“古玉在哪里？” 他逼问，语气更冷。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林少说你爸藏得很隐蔽，可能只有你知道！所以他才会让我……” 张浩涕泪横流，裤裆间传来一阵骚臭，“郭宇……不，郭哥！郭爷！饶了我！我就是条狗！是林天明逼我的！钱……钱我都给你！放我一马！”
郭宇看着他这副丑态，眼中没有丝毫怜悯。他想起了自己被毁掉的人生，父母的冤屈（如果父亲真的拿了林家的东西，其中必有隐情），还有那些亡命奔逃的日夜。
“饶了你？” 郭宇轻轻重复了一句，嘴角勾起一抹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
他伸出手，指尖一缕淡金带黄的能量萦绕，如同跳跃的冰冷火焰。
他没有再用粗暴的搜魂术，而是将这股能量，如同细针般，缓缓刺入张浩的眉心。
“不——！！！” 张浩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眼珠凸出，所有的记忆、恐惧、痛苦，在这一刻被强行翻阅、搅碎……
几秒钟后，郭宇收回手。
张浩瘫软在地，眼神空洞，口水不受控制地流出，已然变成了一个白痴。
郭宇站起身，不再看地上的废物一眼。他走到晕倒的女人身边，同样用能量抹去了她今晚这段恐怖的记忆。
他需要时间消化从张浩记忆中得到的、关于林天明和林氏集团的更多碎片信息。现在，还不是直接面对那头庞然大物的时候。
他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沉睡的城市。林天明的影子，如同巨大的阴霾，笼罩而来。
复仇的目标，升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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