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鱼忍着眼底的泪,慢慢走到裴桢和阿煦面前,
阿煦从裴桢怀里往出挪了挪,一只小手拉住她,另一只手攥着裴桢的,
就好似一家三口从未分开过,
江稚鱼鼻尖发酸,
伸手摸了摸阿煦的额头,不等她开口,
裴桢先一步说道,
“我已经给阿煦把过脉了,他无事,只是受了风寒又有郁气凝在心中,好好吃药便好。”
江稚鱼没敢看裴桢的眼睛,
只是点了点头,视线一直落在阿煦的脸上。
阿煦依恋的靠在他们中间,此刻的安宁,竟像极了从前在落城的每一日。
可一想到用不了多久,
娘亲和爹爹又要离开他,他便满心失落,
忍不住小声说了句,
“娘亲,爹爹,阿煦舍不得你们。”
这般依恋童稚的话,令江稚鱼和裴桢双双红了眼眶,
江稚鱼轻抚着他的发顶,
“阿煦还记得那日和娘亲说过什么了么?”
阿煦点点头,
“阿煦记得,只是……阿煦只想让爹爹和娘亲在一起。”
阿煦的话,撞入裴桢心尖,让他心口酸涩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此刻,他恨透了自己的无能。
江稚鱼陪着阿煦说了会儿话,阿煦便靠在她怀里睡着了。
江稚鱼才抬眼,看向裴桢,
自他去了太医院供职,二人已有数月未见,
裴桢本就清瘦,一身青衣越发显得单薄,
她缓缓开口,嗓音裹着颤意,
“阿桢,你瘦了。”
裴桢的视线终于落在她的脸上,他看她时,眼底永远是这般温柔,如溪水潺潺缓缓包裹着她。
他张了张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只是短短说了一句话,
“这些日子,你过得好吗?”
这么一句话,让江稚鱼心底的所有情绪洪水般倾泻而出,
那些窒息,无奈,身不由己,此刻全部化作委屈,
一股脑冲在咽喉处,
涩的她眼眶发红,
她急忙低下头,藏住自己的哽咽,
“还好……”
裴桢蹙着眉,忍不住伸出手,想向从前一样,轻轻揉着她的发,告诉她别怕。
——
城外,
张首辅正陪同谢临川一起看新一批给边疆将士赶制的棉衣。
棉衣黑压压的摆放了数里。
谢临川随手拿起一件,细细看过后才拿给张首辅看,
张首辅只摸了摸厚度,心下便松了口气,
只要这批棉衣按时送到边疆,安抚住边疆将士的情绪,朝堂才能稳定。
只是,押送这批棉衣的人选未定,
张首辅还是决定问过圣意再定夺。
“陛下,这棉衣今日出发,押送的将士们加快些脚程,半月之余就能抵达并州……只是,这押送的主将人选,还陛下定夺。”
谢临川扫了一眼黑压压的棉衣军队,
直接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周牧。”
张首辅犹豫了一下,
“陛下不是一直担忧周牧有异心?若是放他回到并州岂不是放虎归山?”
谢临川勾了勾唇角,漆黑的瞳孔布满了谋划算计,
“前些时日,周牧同孤为自己女儿求了一场亲事,孤允了,便趁着他押送棉衣的空档,将此喜事办了吧。”
张首辅登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女儿出嫁,家人自是要留在京城张罗的,只怕就连周小将军周随敛都不得空离开京城,
那么此次,去边疆的便只有周牧一人。
一家老小乃至周氏满门都在京城,周牧就算再有异心,也不会弃全家人性命于不顾。
张首辅不禁暗暗感叹,
皇帝果真好算计。
谢临川站在高处,望着车队缓缓驶离时,
长青悄然走到身后,压低声音告诉谢临川,
“陛下,江夫人拿秋华宫的令牌出了宫,去了淮阳王府。”
谢临川浓眉拧起,冰寒之气一点点攀升,
眼底戾气横生时,被他生生压制住。
她竟这般挂念那个孩子!
他迅速转身上马,没坐来时的乘的马车。
嗓音都染上了冰冷,
“摆驾淮阳王府!”
——
院子里,还不知道即将要结为夫妻的谢郁舟和周闻潇还在僵持,
而裴桢和江稚鱼却已经双双走出了房门,
周闻潇急忙将路让开,
往屋子里看了一眼,
“阿煦好些了?”
江稚鱼眼尾殷红,似是哭过,此刻抿着唇没说话,
裴桢先一步将一张药方递给谢郁舟,
“这是我给阿煦开的方子,只需按时喝药,三日内他就会好转,只是……这期间要拜托淮阳王多照看他。”
谢郁舟拧着眉将药方收好,淡声说了句,
“我皇兄的吩咐,本王自会遵循。”
江稚鱼向谢郁舟行了一礼,
“阿煦便拜托给王爷了。”
谢郁舟不好受江稚鱼一礼,
脱口而出,
“嫂嫂放心。”
嫂嫂二字他已有许多年没再喊过,此刻他喊出这两个字,令在场的三个人都齐齐变了脸色。
周闻潇恨不得立马上去捂住他那张讨人厌的嘴巴。
她瞪了谢郁舟一眼,
拉着江稚鱼和裴桢往院门走,
看见江稚鱼一步三回头,满目留恋与不舍,
裴桢是男子,情绪一直敛在心间,到了此刻,也忍不住多看江稚鱼几眼,
周闻潇看着裴桢,意有所指道,
“今日我听父亲说,陛下去了城外亲自去看给边疆将士赶制的棉衣,想来回宫不会太快,不如……”
她定定的看着裴桢,
说了句,
“不如……趁此机会,裴大夫带稚鱼和阿煦离开京城吧。”
裴桢眉心一跳,视线立刻落在江稚鱼身上,
江稚鱼手指绞在一起,
心中隐隐也觉得这是离开皇宫的好机会……
可……
她能么?
一想到那双黑沉的眼眸,想到他拿捏着那么多人的性命胁迫她,
心底生出的念头便瞬间缩了回去。
她眉心皱的厉害,内心挣扎做不出决断,
裴桢温柔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声音一如从前温润坚定。
他虽没做准备,
可如果……小鱼真的点头,
那他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跟在众人身后的谢郁舟脸色一阵阴郁,
这些人,是当他这个皇帝亲弟不存在?
就在江稚鱼和裴桢双双沉默的同时,
谢郁舟看到门口处,
赫然露出的一角玄色衣衫,
他瞬间倒吸了口气,脸色都白了许多,
周闻潇还想再劝江稚鱼的时候,突然被谢郁舟一把拉到身边,
周闻潇皱着眉,面色不满的瞪了一眼谢郁舟,
这时候,
犹豫了几秒的江稚鱼却终于开口,
“阿桢,你我已经和离,此后再见便如朋友一般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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