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巨门在身后缓缓合拢，最后一线天光被彻底吞噬，沉重的闭锁声在幽闭空间中回荡，震得人心头发闷。绝对的黑暗笼罩下来，浓稠得仿佛能触摸得到，只有四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沈砚下意识地将冷月往身后护了护，自己则凝神感受着臂上金纹传来的波动。苏墨迅速从工具箱中取出一颗夜明珠，柔和而清冷的光晕驱散了小范围的黑暗，映照出前方景象——一条极为宽阔、向下倾斜的青铜阶梯，如同巨兽的咽喉，深入无尽的地底。阶梯两侧的壁灯似乎感应到生人气息，依次自动亮起幽绿色的火焰，那是千年鲛油在燃烧，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将整个空间染上诡谲的色彩。
“跟紧我，一步都别错。”赵天雄压低声音，仅存的左手指向前方，“这是‘九重天阶’，直通地宫核心祭坛。每一重台阶，都布满了无梦楼鼎盛时期设下的机关与蛊阵。”
他率先踏上了第一级台阶。脚步落下的瞬间，两侧墙壁上雕刻的蛊虫浮雕眼珠似乎微微转动了一下。空气中那股腥甜气息愈发浓重。
一行人小心翼翼，沿着阶梯缓缓向下。苏墨全神贯注，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脚下的青铜砖缝和两侧墙壁的细微差别。“左三，避右；中五，踏边；右七，双跃。”他不断低声提示，精准地避开那些颜色略深或带有不易察觉孔洞的砖石。几次，冷月凭借过人的眼力，提前发现了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极细蛊丝，若不小心触发，不知会引来何种灾祸。
沈砚沉默地跟在后面，他的感知更为直接。右臂的金纹如同活物般微微游动，传递着或灼热或冰凉的警示。他能“听”到墙壁后机括运转的细微嗡鸣，能“嗅”到隐藏蛊巢中散发出的危险气息。他甚至无需苏墨提醒，本能地就能避开最危险的区域。这种与生俱来（或者说与蛊母共生而来）的直觉，在此刻显得尤为可靠。
下行约莫数十丈，阶梯一侧的青铜壁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痕，仿佛被什么巨力强行劈开。裂痕边缘呈不自然的腐蚀状，附近散落着一些早已腐朽的黑色布条和几截断裂的、非金非铁的奇异骨骼。
“是‘蚀金蛊’的痕迹，”赵天雄脚步微顿，眼神复杂地看着那裂痕，“还有…当年守卫的尸骸。看来在我们之前，这里并非全然平静。”
冷月蹲下身，用剑鞘轻轻拨动了一下那黑色布条，布料瞬间化为飞灰。“看腐蚀痕迹，年代已久。但这裂痕…像是从内部被强行突破的。”
“也许是当年总坛封闭时，未能及时撤离的守卫，或是…别的什么东西。”苏墨接口道，语气凝重。
正说着，前方阶梯转角处，传来一阵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沙沙”声，仿佛无数细足在摩擦金属。夜明珠的光晕边缘，一片黑潮般的影子正沿着阶梯向上涌来！
“是‘铁颚蚁’！快走！”赵天雄低喝一声。
四人立刻加快脚步，苏墨一边疾行，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抖开，一片刺鼻的黄色药粉撒出，暂时阻遏了蚁潮的势头。他们不敢停留，沿着蜿蜒向下的天阶狂奔，身后的“沙沙”声紧追不舍，两侧壁灯的火光在急速移动中拉长出扭曲的光带。
不知奔行了多久，阶梯终于到了尽头，前方出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圆形平台。平台对面，是另一段向下延伸的阶梯入口。而平台中央，赫然矗立着四尊身披青铜重甲、手持巨斧的武士雕像，雕像的眼窝中跳动着与壁灯同源的幽绿火焰。
就在四人踏上平台的瞬间，四尊雕像眼窝中的火焰猛地炽烈起来，沉重的头颅缓缓转动，锁定了闯入者。关节处发出“咔咔”的摩擦声，它们竟活了过来，举起巨斧，迈着地动山摇的步伐，步步逼近！
“闯过去！”沈砚厉声道，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率先迎向一尊青铜武士。右臂金纹灼热如烙铁，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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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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