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废墟的晨雾还裹着星屑的凉,凤知微跪坐在祭坛残石上,指尖抚过《归墟星图》焦黑的边缘。
帛书上扭曲的星轨在她掌心发烫,像极了前世替濒死修士梳理命脉时,那些错乱的气海纹路——只不过这一次,她要梳理的是命魂。
在找什么?沧夜的影子落下来,玄色大氅扫过她膝头,龙涎香混着晨露漫开。
他俯身时,发尾赤金坠子擦过她耳尖,星图里的命星交缠?
比那更深。凤知微翻到帛书背面,密密麻麻的古字里,玄渊说同心链的纹路与这星轨同根。
前世我治寒毒要溯血脉找源,现在...她抬眸,眼尾星芒碎在晨光里,我想顺着这链,找到我们命魂交缠的根。
沧夜的指尖覆上她按在星图的手。
他掌心带着魔尊特有的灼魂热度,却又比常人凉些,像浸了星砂的温泉:需要我怎么做?
凤知微忽然笑了。
她从袖中取出一支玉簪——是今早青璃城小丫头硬塞的,老梅枝雕的,刻痕歪歪扭扭,阿微姐姐别嫌弃。
此刻簪子别进发间,转身时梅香撞进风里:闭眼。
他依言闭眼。
她凝视他眉心的腾蛇印。
那印记随着呼吸明灭,与她腕间的归墟同心链同频震颤。
指尖悬在他印堂三寸处——神庭穴,主神魂,通命海。
疼吗?她轻声问。
不疼。沧夜的声音低哑,像淬了温水的玄铁,阿微的手,从来不会让我疼。
指腹落下,她用最原始的医家手法摩挲他额间骨相。
前世摸过无数人的神魂,此刻却像在摸一捧烧红的星砂——烫得指尖发颤,偏要捧得稳稳的。
你的命魂...像两株缠在一起的藤。她的声音轻得像怕惊散雾,一株玄色,带着魔焰焦痕;一株月白,缠着药香,沾着蜜渍。指尖停在眉骨,这里有个结——是前世替我挡诛心箭的伤?
沧夜睫毛轻颤。
心镜里的画面浮起:药庐外桃花纷落,他替她接住淬了蚀魂毒的箭,血溅在她素白裙角,她却笑着掏九转续魂丹。
原来那道伤,在命魂里结了三百年痂。
解吗?凤知微问。
他说,阿微的手,能解世间所有结。
指腹微微发力。
那结盘了千年,解开时却软得惊人——每一根丝缕上,都刻着凤知微三个字。
原来...她呼吸一滞,这结不是伤,是你怕我走丢,系的绳。
沧夜突然睁眼。
眼底翻涌星骸光雨般的流光,那是命魂被触动的异象。
他握住她手腕,将她掌心按在心口:阿微,你听。
心跳声如擂鼓。
这是你的名字。他说,从三百年前青璃城初见你时,就开始敲的鼓。
凤知微喉间发紧。
她想起及笄日被退婚时,城楼上玄衣男子俯瞰众生的目光;想起第一次以治魔毒接近他时,他眼底那抹似笑非笑的疏离;想起心镜里千万世轮回,他总在她最需要时,化作刀、盾、一碗加蜜的茶。
那我也让你听听我的心跳。她将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隔着衣料,他清晰触到那规律的跳动——咚,咚,咚,每一声都像在念他的名字。
这是你的名字。她说,从重生那天在凤家祠堂醒来,听见你名字的第一刻,就开始念的诗。
归墟同心链突然震颤如雷。
链身星花炸裂成万千光尘,在空中交织成新的星图——不是《归墟星图》里的交缠,而是两颗独立的星,各自旋转,轨迹尽头却永远指向对方。
二次觉醒?凤知微望着光尘里浮现的新纹,眼底狂喜翻涌。
前世研究过无数契约,从没有一种能像这链子,既独立又联结。
沧夜掌心泛起黑雾,裹住她手腕,与光尘交融:我能感觉到...链子不再是锁,是桥。
他指尖拂过链纹,从前锁着命魂怕走散,现在成了桥,能随时去对方命海逛逛。他低笑,眼尾泛红,比如现在,我看见你命海里有个小药庐,檐角挂着蜜饯坛,坛子里泡着我前世偷的蜜青梅。
凤知微耳尖瞬间红透。
前世药庐后的蜜饯坛总少两颗青梅,她一直以为是小徒弟嘴馋,原来...
那我也去你命海逛逛。她闭眼,意识顺着光轨飘进他的命海。
那是片被魔焰灼烧的荒原,最中央却有座星砂堆的小竹屋。
竹屋前两张竹椅,一张摆带冰碴的茶盏,一张摆融了星砂的蜜茶;屋旁种着梅树,树下埋个陶瓮,瓮上刻着凤知微的蜜饯坛。
眼泪落下来。
原来在他最荒芜的命海里,最柔软的地方,早给她留了片春天。
阿微。沧夜的意识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忐忑,你...看见那瓮了吗?
前世总偷你蜜青梅,怕你生气,想着等你发现,就把这瓮赔给你。
瓮里存了三万年星砂,够腌一万坛蜜饯。
凤知微破涕为笑。
意识化作药香,绕瓮转了圈:沧夜,我不要星砂。
那要什么?
要你。她的意识碰了碰他的,要你在我腌蜜饯时扇风驱蚊,熬药时擦额角的汗,被小乞丐缠要糖葫芦时,往我兜里塞两文钱。
他的意识将她轻轻裹住,我给。
光尘突然凝成实质。
链身原本缠绕的双蛇纹,化作两只交颈的凤凰——凤首是她眼尾的星芒,凰尾是他眉心的腾蛇印。
命名权重构?凤知微睁眼,链纹在腕间流转,它现在认的名字,是凤知微沧夜,不是药主、腾蛇,不是魔尊、废柴。
沧夜捧起她的手,吻过链身:以后,它叫。他抬头,眼底星光比归墟光雨更亮,凤知微和沧夜的同心。
远处传来玄渊的叫声。
那只瘦成毛团的噬灵鼠卷着斩妄剑残柄,尾巴拖地挪过来:主...主子,剑...剑在震!
凤知微接过残柄。
断口处幽光与同心链共鸣。
她想起心镜画面:前世替他试药时,他握斩妄剑立在药庐外,说若药有毒,我劈了青鸾殿;今生被退婚时,他握剑立在城楼上,说敢笑她的,碎在剑下。
斩妄。她轻声唤。
剑鸣清越。
以后,你不用斩妄了。她将残柄按在同心链上,替我们守着这同心,守着人间的糖蒸酥酪、止咳药,守着所有该被记起的。
斩妄剑断口渗出金芒,钻进同心链,在链身刻下第三道纹——小剑护着交颈的凤凰。
玄渊眼睛亮了,挣扎着爬到她脚边,用脑袋蹭她鞋尖:主子,老鸦说...同心链二次觉醒后,能重构命名法则。
你...要给世界改名字吗?
凤知微蹲下,将玄渊抱进怀里。
它皮毛带着黑气灼痕,却暖得像小太阳:改名字?
不。她望向青璃城飘起的炊烟,焚火原女修给弃婴编的草环,极寒冰原破冰的春鱼,我要让世界记住,每个名字都该被好好叫住——叫住给小乞丐糖葫芦的姑娘,叫住替人熬止咳药的医女,叫住说的魔尊。
她抬头看沧夜。
他正替她理被风吹乱的发丝,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沧夜,以后叫我名字时,别只叫。
那叫什么?
叫住我。她额头抵在他胸口,听着同频的心跳,像这样——凤知微。
凤知微。他低唤。
她应。
凤知微。
我在。
晨风吹过归墟废墟,那株曾被魔气灼焦的嫩芽,此刻抽出两片新叶。
同心链的光尘飘向四方,落在青璃城茶摊、焚火原焦土、极寒冰原冰面——每一粒光尘,都在替这世界记住:有些名字,值得被永远叫住;有些心跳,值得被永远听见。
残忆鸦衔着最后一块记忆碎片,在光尘中振翅。
它的羽翼渐透明,却比任何时候都亮,像一颗坠落的星。
心镜的光影体静静悬在半空,看着这对相互映照的命魂,将二字,刻进了归墟的风里,刻进了玄天的星轨里。
而在更遥远的地方,被光尘触过的星链,正发出细微的震颤——那是属于未来的,新的序章,开始鸣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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