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曦的手指触碰到他肩胛骨位置的衣料,指尖立刻感受到一种湿漉漉的、尚未完全干涸的粘腻感!伴随着一股极淡的、被龙涎香和酒气掩盖的血腥味!
他伤口果然裂开了!而且在国宴之上,流了那么多血,他竟然能一直忍着,连神色都未曾大变!甚至在被父皇召见时,也没有流露出丝毫异样!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夹杂着酸楚猛地冲上梵曦的心头!
“你……”
她看着他苍白而隐忍的侧脸,想斥责他不爱惜身体,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带着颤音的质问。
“为什么不处理伤口?为什么不告诉本公主?”
玄隐垂着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声音低沉:
“卑职……无碍。不敢因小事惊扰公主。”
“无碍?”
梵曦气极反笑,指尖用力,几乎要掐进他的伤口。
“流了这么多血,叫无碍?玄隐,你是不是觉得,本公主离了你,就活不下去了?所以你可以随意糟蹋自己的性命?!”
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尖锐和……恐慌。
前世他抱着她尸体痛哭的画面,他守墓至死的画面,如同梦魇般再次浮现。她不能再看着他因为自己而受伤,而……死去。
玄隐因她指尖的力道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却依旧固执地低着头:
“卑职的命是公主的,公主若需要,随时可以取去。但……公主的安危,重于一切。”
“你……”
梵曦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甘愿赴死的模样,心中的怒火如同被泼了油,熊熊燃烧。她猛地站起身,因为蹲得太久,眼前一阵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
“公主!”
玄隐惊呼出声,几乎是本能地,忘了尊卑,忘了疼痛,迅速起身伸手扶住了她摇晃的身体。
他的手,稳稳地托住了她的手臂,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灼热的温度。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
梵曦抬起头,因为眩晕,眼尾泛着一抹生理性的红晕,眸光水润,带着未散的怒意,直直地撞入玄隐那双终于无法再保持平静的、翻涌着担忧与痛楚的黑眸中。
四目相对。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药味,以及她那清冷的“松风竹露”香气,混合成一种奇异而暧昧的氛围。
“玄隐,”
梵曦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中清晰映出的、自己带着怒意的容颜,声音带着一种疲惫的沙哑。
“你的命是你的,不是我的。我要你活着,好好活着,明白吗?”
她的语气,不再是命令,更像是一种……恳求。
玄隐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看着公主眼中那陌生的、真实的情绪,不再是平日的骄纵或算计,而是带着脆弱和……在乎。
她在乎他的死活。
这个认知,如同最猛烈的毒药,瞬间侵蚀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克制。
他托着她手臂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尖微微颤抖。
“公主……”
他喉结滚动,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那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几乎要破笼而出的情感,几乎将他淹没。
他想告诉她,他的命早就是她的了,从很多年前,她或许早已不记得的那个雪夜开始。他想告诉她,他宁愿自己流血千次万次,也不愿看到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他想告诉她,他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肮脏而炽热的痴念……
可是,不能。
他是暗卫,是影子,是尘埃。
他配不上。
最终,所有的汹涌澎湃,都化作了极致压抑的四个字:
“……卑职,遵命。”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松开了扶着她的手,后退一步,再次拉开了那该死的、安全的距离。只是这一次,他的脊背不再像之前那般挺直如松,而是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佝偻与疲惫。
梵曦看着他再次退缩,看着他眼中那瞬间燃起又迅速熄灭的火焰,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她知道,有些心结,非一日可解。
“下去吧,”她转过身,不再看他,声音恢复了平静,“让太医……或者你自己,好好处理伤口。这是命令。”
“……是。”
玄隐低声应道,身影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黑暗,消失不见。
殿内,再次只剩下梵曦一人。
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国宴的风波暂时过去了,但由此引发的余波,却刚刚开始扩散。
父皇的猜疑,皇姐的嫉恨,世子的探究,南疆使团的关注……还有玄隐那看似坚固、实则已布满裂痕的心防。
前路,依旧布满荆棘。
但她无所畏惧。
梵曦的眼中,重新凝聚起冰冷而坚定的光芒。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她便一定会走下去。
直到,将所有仇敌踩在脚下,直到,让那个不敢言爱的傻瓜,再也无处可逃。
夜,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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