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姨的到来,像一阵温润的春雨,悄然改变了拳馆小院的气氛。那沉甸甸的竹编食盒和装满新鲜蔬菜的布袋被威罗接过放在廊下的阴凉处,但里面散发出的隐约香气,已经勾得塔纳贡像只循着味道的小狗,围着食盒不停打转,小鼻子用力吸着气。
“别急,等中午训练完才能吃。”萍姨笑着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定力。塔纳贡立刻乖乖站好,只是大眼睛还眼巴巴地瞅着食盒。
普拉维特故作威严地清了清嗓子,试图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训练上,但他那不时瞟向食盒和萍姨的眼神,以及身上那件明显不合身、绷得紧紧的衬衫,都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训练照常进行,但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丝不同以往的劲头。他汶的肘击依旧狠戾,但节奏似乎更加沉稳;巴差的扫踢依旧灵动,眼神却更加专注;连年纪最小的塔纳贡,做基础体能时都咬紧了牙关,努力把动作做得更标准,仿佛有双温柔的眼睛在背后注视着他,给予他无穷的力量。
威罗作为大师兄,一边完成自己的训练内容,一边留意着师弟们,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他能感觉到,萍姨的存在,像一种无形的粘合剂,让这个主要由男性构成的、充斥着汗水和硬朗气息的地方,多了一种叫做“家”的完整感。
训练间隙,萍姨并没有闲着。她先是走到威罗身边,看着他沉稳有力的出拳和灵活的步伐,眼中流露出赞赏:“威罗,你的动作越来越扎实了,听说前阵子比赛赢了?伤都好了吗?”
威罗停下动作,用毛巾擦了擦汗,恭敬地回答:“谢谢萍姨关心,都好得差不多了。那场比赛赢得侥幸,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他的态度谦逊而诚恳。
萍姨点点头,又看向正在练习控腿、额角渗出细密汗珠的巴差。她走过去,轻声提醒道:“巴差,腰腹要再收紧一点,对,就是这样……你的腿又长又直,是天生的好材料,一定要把基础打牢。”她的指点不像普拉维特那样吼声如雷,却总能说到关键处,带着女性特有的细致和耐心。
巴差认真听着,努力调整着姿势,看向萍姨的眼神里充满了信赖和一丝孺慕。他从小没有母亲,萍姨的温柔和关怀,让他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类似于母爱的温暖。
“萍姨萍姨!你看我!你看我!”塔纳贡不甘示弱,努力地踢着腿,虽然动作还显得有些笨拙,但那股认真劲儿让人忍俊不禁。
萍姨笑着鼓励他:“塔纳贡也很努力呢,坚持下去,以后一定会像哥哥们一样厉害。”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独自在角落对着沉重沙袋进行内围缠斗模拟的他汶身上。他汶感受到她的视线,动作微微一顿,却没有停下。
萍姨没有贸然上前指点,只是远远地看着,然后对走到她身边的普拉维特轻声说:“这孩子……身上的狠劲和韧劲,和你年轻时真像。”
普拉维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知是赞同还是否认,但眼神里却闪过一丝复杂。他年轻时,何尝不是凭着这股不顾一切的狠劲在拳台上拼杀?
日头渐渐升高,接近正午。普拉维特终于宣布训练结束。
早就迫不及待的塔纳贡第一个冲向水缸,胡乱洗了把脸,就眼巴巴地等着开饭。巴差也乖巧地帮忙搬来矮桌和席子,铺在廊下的阴凉处。威罗则主动去厨房拿碗筷。
萍姨打开那个神秘的食盒,一层层取出里面的菜肴。霎时间,浓郁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小院,连一向对食物没什么要求的他汶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菜肴十分丰盛,而且明显花了心思,荤素搭配,兼顾了营养和口味:
· 主菜是一大份绿咖喱鸡(Gaeng Keow wan Gai),浓郁的绿色咖喱汁里浸泡着鲜嫩的鸡块、圆茄子和泰国小茄子,散发着香茅、南姜和椰奶的复合香气,令人食指大动。
· 必不可少的是一盘色泽金黄的泰式炸鱼(pla Rad prik),鱼身炸得外酥里嫩,上面浇着酸甜微辣的酱汁,点缀着香菜和辣椒丝。
· 清爽的素菜有** stir-fried 空心菜(pad pak boong),蒜香和豆豉的咸香完美融合,翠绿欲滴。还有一份凉拌青木瓜沙拉(Som tum)**,酸辣开胃,正好解腻。
· 主食是满满一桶香气扑鼻的茉莉香米饭。
· 萍姨甚至还特意带来了一小壶清澈的米酒,放在了普拉维特面前。
“哇!”塔纳贡看着满桌的菜,眼睛瞪得溜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巴差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脸上写满了期待。
普拉维特看着那壶酒,喉结滚动了一下,脸上却还是那副故作镇定的样子:“弄这么多菜干什么,麻烦。”
萍姨也不拆穿他,只是笑着给大家分餐:“孩子们训练辛苦,该补补。快吃吧。”
众人围坐在一起,开始享用这顿异常丰盛的午餐。塔纳贡吃得狼吞虎咽,小脸上很快沾满了咖喱汁;巴差则吃得秀气很多,但速度一点也不慢,尤其是那绿咖喱,拌着米饭,他吃了足足两大碗。威罗细心地帮塔纳贡挑着鱼刺,自己也吃得十分满足。
他汶虽然依旧沉默,但进食的速度明显比平时快了些,尤其是对那盘炸鱼,多动了几次筷子。
普拉维特抿了一口萍姨带来的米酒,眯起了眼睛,脸上露出了近乎惬意的神情,连那紧绷的衬衫似乎都柔和了些许。他看着眼前叽叽喳喳吃饭的弟子们,看着坐在对面、眉眼含笑的萍姨,心里某个空缺了多年的角落,仿佛被这温暖的烟火气缓缓填满。
饭后,塔纳贡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像只慵懒的小猫,恨不得立刻躺下晒太阳。巴差和威罗主动收拾起碗筷。
萍姨却站起身,打量了一下虽然整齐但难免有些杂乱的小院,以及那几间敞着门、隐约可见内部简陋陈设的宿舍。
“我帮你们收拾一下吧。”她说着,便挽起袖子,拿起靠在墙边的扫帚,开始清扫院子角落的落叶和灰尘。
巴差见状,立刻放下手中的碗筷,跑过去帮忙:“萍姨,我来帮您!”
他汶看着萍姨和巴差忙碌的身影,沉默地站了片刻,然后也走到堆放训练器械的地方,开始一声不吭地整理那些散落的拳套、沙袋和轮胎。他的动作依旧有些生硬,甚至带着点不情愿的别扭,但那认真的劲儿,却表明他并非敷衍。
威罗笑着摇了摇头,也加入了打扫的行列。连吃饱了犯困的塔纳贡,也强打起精神,屁颠屁颠地跟在萍姨后面,递个抹布,捡个小石子,忙得不亦乐乎。
萍姨先是把院子仔细打扫了一遍,然后又走进弟子们的宿舍。她看到他和巴差那间小屋虽然简陋,但床铺整洁,物品摆放有序;看到威罗和塔纳贡(偶尔)住的房间,虽然略显凌乱,但也充满生活气息。她细心地帮他们整理床铺,擦拭桌椅,将散落的衣物叠放整齐。
巴差一直跟在她身边,像个小助手,认真地做着每一件事。他看着萍姨温柔而利落的动作,看着她将自己和哥哥那间小屋整理得更加温馨舒适,心里那股濡慕之情愈发强烈。他偷偷地想,如果……如果他和哥哥也有妈妈,大概就是萍姨这个样子吧?会给他们做好吃的饭菜,会温柔地关心他们,会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这个念头让他心里既温暖又有些酸涩。
他汶虽然大部分时间在院子里整理器械,但目光也会不时地投向宿舍门口。他看着萍姨忙碌的身影,看着巴差跟在她身边那全然信赖和开心的样子,内心深处,某个被坚硬外壳包裹的角落,似乎也被触动了一下。
如果……他和巴差也有妈妈,是不是就不用在那冰冷的雨夜里相互依偎?是不是就不用为了半个硬面包而拼命?是不是也能在疲惫的时候,有人温柔地摸摸头,说一句“辛苦了”?
这个念头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沉寂的心底漾开一圈微小的涟漪,带着一丝陌生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清晰认知的渴望。但他很快便将这丝柔软压了下去,眼神重新变得冷硬。过去无法改变,他们只有彼此,而他会用尽全力,守护好现在的一切。
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小院和宿舍很快变得焕然一新,连空气都仿佛更加清新了。阳光暖暖地照着,院子里干净整洁,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萍姨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擦了擦额角的细汗,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普拉维特不知何时又坐回了他的藤椅上,手里端着那杯没喝完的米酒,看着眼前这井然有序、充满生机的小院,看着身边这些虽然性格迥异却都在努力生活的弟子们,再看看那个为他、为这个“家”忙碌了一中午的温柔身影,一种久违的、名为“圆满”的情绪,悄然充盈了他的胸膛。
这个由破碎过往和不同命运拼凑而成的“家”,因为萍姨的到来,仿佛被注入了灵魂中最温暖的那一部分。未来的路或许依旧充满挑战,但至少在此刻,阳光正好,饭菜余香未散,心底的坚冰,正被这无声的暖流,一点点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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