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沉吟道:
“三位头领,以武某对晁天王的了解,他绝非恃强凌弱之人。这其中恐有误会。不如这样,我二人明日便上二龙山,见了晁天王,定将此事说开。江湖同道,理当守望相助,何必自相争斗?”
燕顺大喜:“若能如此,再好不过!武二哥义薄云天,燕某信你!”
当下众人开怀畅饮,直到月上中天。
席间武松问起清风山状况,燕顺叹道:“不瞒武二哥,我兄弟三人占此山已两年有余。早先只想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快活度日。可如今世道越来越乱,官府催逼日紧,附近又出了二龙山这等大寨,小弟这山头,怕是难长久。”
王英也道:“是啊,寨中现只有三百来人,钱粮也不丰足。若二龙山真要来攻,只怕……”
武松安慰道:“三位不必忧虑。待我见了晁天王,必从中斡旋。以晁天王胸襟,断不会为难同道。”
当夜,武松与杨志便在清风山歇下。燕顺拨出最好的客房,亲自安排被褥饮食,殷勤备至。
次日清晨,武松、杨志辞别下山。燕顺三人直送到山下路口,燕顺握武松手道:“武二哥,无论事成与否,清风山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他日若有用得着我们兄弟之处,只管捎个信来!”
武松感动,抱拳道:“燕兄高义,武某铭记。后会有期!”
三人目送武松、杨志骑马远去,直到身影消失在山道拐角。
……
却说武松与杨志离了清风山,一路向东。晌午时分,远远望见一座大山,双峰并立,形似蛟龙盘踞,山势险峻非常。
杨志指着那山道:“武二哥,那便是二龙山了!”
武松精神一振:“加快脚程!”
二人催马前行,不到半个时辰,来到山前。果见一条石阶路蜿蜒而上,路口设有关卡,十余名精壮汉子持刀守把。
见有人来,一个头目模样的汉子上前抱拳:“二位好汉请了!此路通二龙山宝珠寺,若有过路费事,请往那边办理。”
说着指向路旁一座木屋。
武松下马还礼:“这位兄弟,我等不是客商,是来寻人的。请问托塔天王晁盖,可在山上?”
那头目闻言,仔细打量武松、杨志,见二人气度不凡,不敢怠慢:“二位是……”
武松道:“我乃武松,这位是杨志。特来拜会晁天王,烦请通报。”
“武松?杨志?”
那头目一惊,连忙深施一礼:“原来是武二哥、杨制使!小弟有眼不识泰山!天王常提起二位,说若来时,即刻请上山!二位稍候,我这就派人通报!”
说罢转身对喽啰吩咐几句。两个喽啰飞也似向山上奔去。
不多时,山上响起号角声。石阶路上传来急促脚步声,一群人快步下山而来。为首一人紫面长髯,虎背熊腰,正是晁盖!
“武松兄弟!杨志兄弟!”
晁盖远远便高声呼唤。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近前,一把抓住武松双臂,上下打量,眼中满是欢喜:“好兄弟!你伤都好了?怎的寻到此地来了?”
武松见晁盖真情流露,心中温暖,抱拳道:“托天王哥哥洪福,伤势已愈。我听闻天王哥哥在二龙山立寨,特与杨制使前来恭贺!”
杨志也上前行礼:“杨志见过天王!”
晁盖哈哈大笑,一手拉着武松,一手拉着杨志:“好好好!二位兄弟来得正好!走,上山说话!”
一行人簇拥着上山。武松见这二龙山果然险要,石阶仅容一人通过,两旁皆是悬崖峭壁,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来到山顶宝珠寺,但见寺前广场宽阔,数百喽啰正在操练,喊杀震天。
入得厅中,晁盖请武松、杨志上座,又唤出吴用、公孙胜、刘唐、曹正等人相见。
吴用摇着羽扇笑道:“武松兄弟、杨制使此来,我二龙山蓬荜生辉!”
刘唐更是拉着武松不放:“武二哥,那日一别,想煞小弟了!今晚定要与你痛饮三百杯!”
众人叙罢别情,晁盖命摆宴接风。席间,武松将路上听闻二龙山消息、客店遇唐斌、清风山解围等事一一说了。
说到清风山时,武松放下酒杯,正色道:“天王哥哥,小弟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晁盖道:“兄弟但说无妨。”
武松便将清风山三头领所言,二龙山挤压同道,意欲吞并之事委婉道出,末了道:“以小弟对天王的了解,断不会行此不义之事。恐是手下人行事不当,或是有小人挑拨。江湖同道,理当同心协力,共抗官府,何必自相残杀?”
晁盖听罢,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看向吴用:“学究,可有此事?”
吴用轻摇羽扇,沉吟道:“上月确曾致书清风山,邀其共举义旗,但绝无吞并之意。至于商道设卡……曹正兄弟,此事是你经手,你来说说。”
曹正连忙起身:“天王、军师容禀。自咱们占了二龙山,定下‘十抽一’的规矩后,过往商队日益增多。有些商队为图平安,宁可绕远也从咱们这里过。清风山那边,或许是因此收入减少,故有此怨言。至于挤压之说,实属冤枉。咱们从未阻拦商队往清风山去,倒是他们的人,曾在道上截过几批要往咱们这儿来的客商。”
武松闻言,心中了然。原来双方各有算盘,难怪生出嫌隙。
晁盖拍案道:“这便是了!我晁盖行事,光明磊落,岂会做那等小人勾当!武松兄弟,你既与清风山三位头领有交情,明日便劳你走一遭,邀他们上山一叙。有什么误会,当面说开便是!”
武松大喜:“天王胸怀坦荡,武某佩服!明日必当请三位头领前来!”
杨志也道:“若能化干戈为玉帛,两山联手,青州地面谁还敢小觑?”
众人都称善。当下开怀畅饮,直至深夜。
席散后,晁盖亲自送武松、杨志到客房安歇。
临别时,晁盖握武松手道:“兄弟,你能来,我心中实在欢喜。朱安兄弟那边……”
武松正色道:“天王放心,朱安哥哥绝非心胸狭隘之辈。武松此来只为与昔日旧友相聚,见天王与众位兄弟平安无事,武松心事已了,往后就要在朱安哥哥麾下效力。小弟有一言不吐不快,朱安哥哥胸怀大志,他日必成大事,天王哥哥当与之结好。”
晁盖点头:“兄弟所言极是。朱安兄弟义气深重,晁某心中感念。他日定当亲自拜会。”
二人又叙谈片刻,方才各自安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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