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此刻心情似乎颇为不错,并未再追究阿碧和阿朱先前带霍雨浩“擅闯”之事,反而吩咐下人在云锦楼设下宴席款待。
宴席间只有他与王夫人两人,气氛略显安静。霍雨浩想了想,觉得应当表示诚意,便将李秋水留下的那个绸包拿了出来,至于记录着具体武功的帛卷,他仍谨慎地贴身收藏。
王夫人接过绸包,仔细查看上面那字迹,确认这确是她母亲李秋水的手笔无疑,那霸道的脾性更是如出一辙。
“你既得了传承,那《北冥神功》与《凌波微步》,练得如何了?”王夫人放下绸包,开口问道。
霍雨浩老实回答:“回师姐,只是刚刚入门。其中许多关窍术语精深晦涩,无人指点,晚…师弟修炼起来着实艰难,进展缓慢。”他及时改了口,适应着这突如其来的辈分。
王夫人闻言,沉吟片刻。她自己武功虽得自母亲一脉,但更精于实际应用和驭下,而非系统的理论讲解。
若论及武学理论的广博与见解之深,她那个虽不练武却早已将天下武学秘籍熟记于心的女儿,恐怕比自己更适合教导这位“小师弟”。
于是,她唤来一名贴身婢女,吩咐道:“去把小姐请来。”
不多时,婢女便引着一位少女翩然而至。这少女一出现,霍雨浩便觉得眼前一亮——她的容貌气质,竟比王夫人还要像琅嬛福地中那座玉像七八分,清丽绝俗,不带丝毫烟火气,恍若仙子临凡。
“这是我女儿,王语嫣。”王夫人对霍雨浩介绍道,随即又转向女儿,“嫣儿,这位是你外婆的隔代传人,按辈分算是你的小师叔。他要在庄上暂住些时日修习武功,你于武理之上见识非凡,便从旁协助一二吧。”
王语嫣一双妙目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看起来比自己似乎还年幼些许的“小师叔”,虽觉此事颇为奇异,但还是依着礼数,微微屈身道:“语嫣见过小师叔。”
霍雨浩连忙还礼:“不必多礼。”心中却有些嘀咕:这位师姐怎么让她女儿来教自己?她能行吗?看起来娇娇弱弱的,不像会武功的样子。
宴席过后,王夫人便亲自带着霍雨浩和王语嫣来到曼陀罗山庄内的一处重地。只见殿阁门楣上悬挂着一块匾额,上书四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大字——“琅嬛玉洞”。
霍雨浩顿时恍然,一直以来的疑问总算有了答案:“原来……当年琅嬛福地的藏书,都被搬到此处了。”
“母亲留下的武学典籍,尽在于此。”王夫人对霍雨浩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傲,“嫣儿早已将此间藏书通读熟记,于天下各派武学之精要、运气法门了如指掌,由她来指点你,绰绰有余。你们便在此处安心研习吧。”交代完毕,王夫人便径自离开了。
一见母亲走远,王语嫣似乎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但她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朦胧忧郁的眼睛看向霍雨浩时,却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急切,轻声问道:“小……小师叔,你从外面来,可曾……可曾听闻过我表哥的消息吗?”她终究还是最关心慕容复的动向。
霍雨浩此刻也已明了曼陀罗山庄与慕容家的亲戚关系,王语嫣的表哥自然就是慕容复。他回想了一下当初在苏州城里和乞丐那里听来的零碎信息,整理了一下答道:“我听闻慕容公子……好像前些时日去了少林寺。”
他将听来的信息整合了一下:似乎是慕容公子原本要去丐帮讨什么说法,紧接着又有一位少林玄字辈的高僧在陆凉州的佛寺内死在了成名绝技之下,这笔账又被江湖人算在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慕容氏头上。慕容公子不得已,只好带着手下赶往少室山少林寺,想必是要去澄清误会。
王语嫣一听,秀丽的脸庞上担忧之色更浓,轻声自语:“少林寺……那里是武林泰山北斗,高僧如云,表哥他独自前去……”
她心系表哥安危,却又自知无力相助,神色不禁黯然。过了片刻,她才想起母亲的吩咐,强打精神对霍雨浩道:“小师叔,我们还是先研习武学吧。不知你对哪一门功夫存有疑惑?或许语嫣能略尽绵薄之力。”
于是,接下来的小半个月里,霍雨浩便安心留在了曼陀罗山庄的这处“琅嬛玉洞”之中。
白日里,便由王语嫣这位“活武典”为他详细讲解《北冥神功》与《凌波微步》中那些深奥的口诀、经络穴位运行之理,以及天下各派内力运转的共通与差异之处。
王语嫣虽自身丝毫不会武功,但于武学理论的见解却极为精深透彻,往往能一针见血地指出关键,让霍雨浩常有茅塞顿开、豁然开朗之感。
夜晚,他则独自消化白日所学,勤修不辍。在这位“师侄”的悉心指点下,他对这两门神功的理解日益加深,修炼起来也渐渐顺畅了许多,内力增长肉眼可见。
至于六脉神剑,他则深藏心底,从未透露半分。偷学而来本就不该,再泄露出去就太不光彩了。
期间闲暇,他也翻阅了此地的史书杂记,增长见闻,甚至还看了一些外功招式图谱,权当开阔眼界。
然而这一日,琅嬛玉洞却来了两位意外的访客——阿朱和阿碧神色匆匆地找了上来。
“霍公子,不好了。”阿碧急道,“我那听香水榭来了几个恶客,凶得很,包三哥、风四哥他们都不在,我们实在没法子,只好来求您出手解救一二。”
慕容复和他麾下的高手都不在,她们能想到的援手,竟只有这位武功似乎很不错的“霍公子”了。
一旁的王语嫣一听,立刻联想到表哥的基业可能受损,顿时也焦急起来。又听说阿朱精通易容术,一个念头瞬间在她心中坚定下来:“阿朱,你快帮我易容,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然后……我要去找表哥。”她实在放心不下慕容复。
霍雨浩闻言却有些犹豫,看向王语嫣:“这……师姐那边……”他担心王夫人怪罪。
王语嫣此刻救表哥和帮表哥守护基业的心占据了上风,连忙道:“母亲向来疼我,事后我自会与她分说,不会怪罪小师叔的,我们快些走吧。”
霍雨浩转念一想,这小半个月下来,琅嬛玉洞的藏书精髓已被王语嫣讲解得七七八八,剩下的更多是需要自身领悟和苦练。
他原本也计划近期辞行前往无锡,此刻正好顺路。于是点头道:“也罢。那我给师姐留一封书信说明情况,免得她担忧。”
他迅速提笔写了一封简短的信,说明事出有因,不得不暂别,感谢师姐与王姑娘的指点之恩,将信压在案台上。
随后,便与三女迅速离开曼陀罗山庄,登舟前往听香水榭,准备先解决那边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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