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感还没褪去,李信的膝盖就重重磕在青铜地面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他下意识攥紧莫离的手腕,掌心的血纹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脖颈处的星图刺青泛起冰蓝微光,两种力量一烫一冷,在空气中撞出细碎的火花。
“别松手!”莫离的声音带着颤音,她另一只手死死护住怀里的小满,女孩银白的瞳孔正不受控制地收缩,眼白处爬满细密的红血丝。
李信这才看清周围——他们站在一座圆形祭坛中央,脚下的青铜地板刻满了扭曲的纹路,像是把整本《太初历》拆解后重新编织的网。那些纹路里流淌着淡蓝色的光,顺着血管似的凹槽往祭坛中心汇聚,在地面映出个模糊的剑影。
“这是……雷焕的墓穴?”莫离突然低呼,她靴底碾过一块凸起的铭文,指尖抚过那些熟悉的星宿符号,“我爷爷的笔记里画过这个布局,说这里藏着西晋年间封剑的秘辛。”
话音刚落,祭坛中央突然腾起青蓝色的火焰,火苗里浮出两个虚影:一个壮汉举着青铜锤,一个女子握着刻刀,正对着半空的剑胚敲打。每锤一下,头顶就有颗星子闪烁,像有人在按开关。
“干将莫邪!”李信失声喊道,他怀里的《古文观止》突然发烫,书页自动翻开到《吴越春秋》的残篇,墨迹顺着纸页渗出来,在他手背上凝成和火焰里一模一样的剑纹。
“不是幻象。”莫离的剑尖轻轻颤抖,“这些是封存在地脉里的记忆,就像录像带一样。”
小满突然捂住耳朵蹲下去,银瞳里闪过诡异的紫光:“好多人在哭……他们说被关在这里六十年了。”她指尖点过地面的纹路,那些淡蓝光流突然拐了个弯,在她脚边拼出个残缺的星图——正是丰城稻田里见过的北斗七星,只是第七颗星的位置空着,像被人硬生生挖掉了。
“六十年前?”李信心里咯噔一下,爷爷的笔记里提过,1963年那天,考古队在雷焕墓附近失踪了整整十二个人,当时上报的是“遭遇山洪”,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火焰里的虚影突然停了,干将举着锤子的手悬在半空,转过头来。那张模糊的脸渐渐变得清晰,居然和李信掌心的血纹重合在一起。
“文心不灭,剑魂永镇。”虚影的嘴唇开合着,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
李信的血纹突然炸开刺目的红光,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钻进脑海:暴雨夜,有人举着火把冲进墓室,铁锹砸在青铜地板上的脆响,还有个苍老的声音在喊“不能让毒墨污染星图”……画面最后定格在个破碎的罗盘上,指针正指着“监天司”三个字。
“呕——”他猛地捂住嘴,胃里翻江倒海。这些记忆太真实了,真实到能闻到雨水里的铁锈味。
莫离突然拽住他的胳膊,冰蓝的瞳孔死死盯着祭坛边缘:“小心!”
只见四面墙壁上的砖石正一块块往外凸,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黑色文字。那些字像活的虫子般扭动着,组成一句句扭曲的梵文咒语,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腐臭的墨味——和鸠族用的毒墨味道一模一样。
“是篡改过的星图!”小满突然站起来,银瞳里的紫光越来越亮,“有人用毒墨把南天星官图改成了假的,想让进来的人找错方向!”
她伸手按在墙壁上,指尖的血珠渗进石缝里。那些黑色文字像是被烫到似的剧烈收缩,露出底下被覆盖的金色纹路。整面墙开始震动,无数星点从砖石里飘出来,在半空拼出幅巨大的星图,边缘处标注着“那烂陀寺藏经阁”的小字。
“真图出来了!”李信急忙掏出赤霄图谱,往掌心一按。血纹瞬间和图谱上的纹路共振,他咬着牙将手掌按进地面的凹槽:“莫离,帮我稳住阵脚!”
莫离的试心剑碎片突然发出嗡鸣,她反手将碎片插进李信手边的缝隙,冰蓝色的剑气顺着青铜纹路蔓延开,刚好和血纹的红光形成个完整的圆圈。
“嗡——”
头顶传来巨响,无数道剑气从穹顶射下来,织成个巨大的光网,将三人牢牢罩在祭坛中央。那些剑气里裹着细碎的星子,每道都刻着《考工记》里的机关符文,显然是某种古老的防御阵法。
“这是……文武合璧才能触发的锁阵?”莫离的声音带着惊讶,她看着自己的剑气和李信的血纹在光网里交织,像两条纠缠的龙,“雷焕当年设下这个,就是为了筛选真正的守护者。”
李信试着抬了抬手,却被剑气死死压住,肩膀传来骨头摩擦的疼:“筛选个屁,这分明是把咱们当靶子!”他盯着光网外那些还在扭动的黑色文字,突然明白过来,“鸠族早就知道这里的机关,他们故意引咱们激活阵法,是想困住我们!”
话音刚落,光网外传来个熟悉的、带着金属摩擦感的声音:“李信,六十年前没完成的事,今天该了结了。”
是血鹰!
小满突然尖叫一声,指着光网边缘。那里的黑色文字正在重组,慢慢拼出张人脸,赫然是血鹰的模样。那些文字里渗出紫黑色的雾气,顺着剑气的缝隙往里钻,所过之处,红光剑气都泛起诡异的黑边。
“他在用毒墨污染阵法!”莫离急忙催动剑气,试图把黑雾挡在外面,可那些雾气像有生命似的,总能找到缝隙往里钻,“这样下去,阵法会被他反过来控制!”
李信的血纹突然剧烈发烫,他低头一看,血纹的颜色正在变深,慢慢朝着紫黑色蔓延。爷爷笔记里的话突然浮现在脑海:“毒墨侵脉,七日则血脉逆行,沦为傀儡。”
“不能让黑雾进来!”他嘶吼着,将更多的文心之力注入地面。赤霄图谱突然亮起,在半空投射出段模糊的影像——一群穿着古装的人围着祭坛,为首的老者正将块青铜令牌扔进熔炉,令牌上刻着“监天司”三个字。
“监天司的人也来过这里?”莫离的脸色变得难看,她想起小满刚才的话,“六十年前失踪的考古队,难道和监天司有关?”
小满突然抓住李信的衣角,银瞳里的紫光几乎要溢出来:“我……我看到他们了。”她的声音带着不属于自己的沙哑,“六十年前,就是监天司的人用毒墨改了星图,他们想偷走真正的祭坛坐标,却被阵法困死在这里……”
她的指尖指向光网外的一处黑雾:“那里,藏着他们的尸骨。”
李信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黑雾深处看到些发白的东西,像是散落的骨头。那些骨头周围的黑色文字特别密集,正拼命往光网里挤,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骨头里爬出来。
“难怪血鹰能找到这里。”莫离突然明白,“他肯定拿到了监天司当年留下的记录,知道怎么破解阵法!”
李信的血纹已经变成深紫色,他感觉一股冰冷的力量顺着手臂往上爬,想钻进心脏。他死死咬着牙,从怀里掏出那半块玉珏——这是老住持临死前塞给他的,一直不知道有什么用。
“死马当活马医了!”他将玉珏按在血纹上。
奇迹发生了!
玉珏突然爆发出柔和的白光,那些爬上手臂的黑气像是遇到克星似的,瞬间退了回去。光网里的红光也重新变得纯粹,甚至将部分黑雾逼出了光网。
“这玉珏……”莫离惊讶地看着那半块玉,“居然能克制毒墨?”
小满突然指着玉珏:“另一半……在祭坛下面!”她的银瞳里闪过祭坛的剖面图,在最底层的位置,有个模糊的玉珏影子,“找到另一半,就能彻底净化毒墨!”
李信刚想说话,光网外突然传来爆炸声。那些黑色文字组成的人脸开始扭曲,像是受到了某种冲击。血鹰的声音带着愤怒响起:“是谁在捣鬼?”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除了他们,还有谁知道这里?
就在这时,李信怀里的血书突然飘起来,书页自动翻开,上面用朱砂写着一行字:“替身已至,真身当醒。”
血书落下的瞬间,光网里的剑气突然变得紊乱,李信的血纹和莫离的剑气同时剧烈震动。祭坛中央的火焰再次腾起,这次浮出的不再是干将莫邪,而是个和李信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影,只是那人影的眼睛是纯黑色的,没有丝毫光泽。
“哥?”李信失声喊道,他想起了父亲临终前提到的那个从未见过的哥哥。
人影没有回应,只是抬手对着光网外面的黑雾轻轻一点。那些黑雾像是遇到了高温的铁块,瞬间蒸发,连带着那些黑色文字都开始消散。血鹰的惨叫声传来,渐渐远去,显然是被吓跑了。
人影慢慢转向李信,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李信虽然听不见,但心里却莫名明白了那句话——
“找到另一半玉珏,才能知道真相。”
话音刚落,人影就化作点点星光,融入光网的剑气中。那些剑气的颜色变得更加纯粹,笼罩着三人的光网也开始松动,露出可供一人通过的缝隙。
“他……他帮了我们?”莫离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她看着那些松动的剑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信握紧手里的半块玉珏,血纹的灼痛感渐渐消退,变回了原本的红色。他抬头看向祭坛深处,那里的青铜地板隐隐透出微光,显然下面另有空间。
“不管他是谁,”李信的眼神变得坚定,“我们都得下去看看。爷爷的冤屈,你祖母的失踪,还有小满的身世,肯定都藏在下面。”
莫离点点头,将试心剑碎片握得更紧:“小心点,下面未必比上面安全。”
小满突然拉住两人的手,银瞳里的紫光已经消失,变回了纯净的银白色:“下面……有很多和我一样的孩子。”她的声音带着颤抖,“他们被困在那里,一直在哭。”
李信和莫离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凝重。他们深吸一口气,朝着光网露出的缝隙走去。
刚穿过光网,李信就听到脚下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祭坛中央的青铜地板开始缓缓下沉,露出个深不见底的通道,里面传来隐约的哭声,像是有无数孩子在呜咽。
通道壁上镶嵌着发光的矿石,照亮了周围的壁画。那些壁画上画着奇怪的仪式——有人将孩子绑在祭坛上,用他们的血浇灌一块巨大的玉珏,旁边站着的人穿着和监天司令牌上一样的服饰。
“监天司当年……在用孩子做实验?”莫离的声音带着愤怒,她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小满,你看到的孩子,是不是和壁画上的一样?”
小满点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们……他们说自己是‘源核容器’。”
李信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想起了小满后颈的芯片疤痕,想起了那些关于“鸠族实验体”的传闻。原来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竟然是监天司!
“不管他们想干什么,”李信的声音冰冷,“今天都要给他们算清楚!”
他率先走进通道,血纹在矿石光芒的照耀下泛着红光,像是在指引方向。莫离紧紧跟上,试心剑碎片在她手中发出轻微的嗡鸣,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小满走在中间,小手分别拉住两人的衣角,银瞳里虽然还有恐惧,却多了几分坚定。
通道越来越深,哭声也越来越清晰。李信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前方等着他们,那东西带着熟悉的血脉气息,既让他感到亲切,又让他莫名恐惧。
他低头看了看掌心的血纹,又摸了摸怀里的半块玉珏。爷爷的话、父亲的遗言、哥哥的影子……无数线索在他脑海里交织,渐渐指向一个可怕的猜想。
通道尽头出现了光亮,隐约能看到一扇巨大的青铜门,门上刻着八个古老的篆字:
“血启烽火,剑邑重光。”
门是虚掩着的,里面传来铁器碰撞的声音,还有个苍老的声音在哼唱着奇怪的歌谣,调子和小满偶尔哼起的一模一样。
李信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莫离和小满:“准备好了吗?里面可能……就是所有真相的终点。”
莫离握紧他的手,试心剑碎片的冰蓝光晕和血纹的红光再次交织:“不管是什么,一起面对。”
小满用力点点头,银瞳里闪烁着光芒:“嗯!”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迈步,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青铜门。
门后的景象让他们惊呆了——
那是一间巨大的石室,中央放着个和丰城稻田里一样的青铜罗盘,指针正疯狂转动,指着石室最深处。周围摆满了玻璃容器,每个里面都漂浮着个孩子,他们的眼睛都是银白色的,和小满一模一样。
而在石室的尽头,一个穿青布长衫的老者正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个青铜令牌,轻轻敲打着手心。听到动静,老者缓缓转过身,露出张李信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那是他失踪多年的爷爷,李守义!
老者看到他们,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个复杂的笑容:“信儿,你终于来了。”
李信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爷爷不是早就死在狱中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莫离突然指着老者手里的令牌,声音颤抖:“那是……监天司的令牌!”
老者低头看了看令牌,又抬头看向李信,笑容里带着无尽的疲惫:“孩子,有些事,该告诉你了。关于你爹的冤屈,关于你哥哥,还有……关于我们李家世代守护的秘密。”
他抬手一挥,石室中央的青铜罗盘突然射出一道光柱,在半空投出幅星图,上面标注着七个红点,其中六个已经亮起,最后一个赫然是雪域高原的位置。
“七星归位,剑冢开封。”老者的声音带着叹息,“这一天,我等了六十年了。”
李信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指着那些玻璃容器,声音因为愤怒而沙哑:“爷爷,这些孩子是怎么回事?你真的和监天司有关系?”
老者的眼神黯淡下去,他放下令牌,走到一个玻璃容器前,里面的孩子看起来只有七八岁,脸上还带着惊恐的表情:“这些都是……实验失败的‘源核容器’。当年监天司为了找到打开剑冢的钥匙,抓了很多孩子进行改造,小满是唯一成功的……”
他的声音哽咽着:“你爹发现了这件事,想把真相公之于众,却被监天司诬陷成倒卖文物的罪犯。我为了救他,假意投靠监天司,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李信追问。
老者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没想到他们用你哥哥的命威胁我,逼我修改了星图坐标……你哥哥他……他成了第一个成功的‘血脉容器’,被他们关在雪域高原的冰棺里,整整二十年了。”
李信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原来爷爷笔记里那些被涂抹的内容,父亲临终前欲言又止的话,还有刚才看到的哥哥的影子……所有线索都串起来了。
“那血鹰……”
“他是监天司的走狗。”老者的眼神变得冰冷,“当年就是他带队抓了你哥哥,现在他想拿到七星残片,彻底控制剑冢的力量。”
莫离突然开口:“我祖母的失踪,也和你们有关?”
老者看向她,眼神复杂:“你祖母是守剑人后裔,她发现了我们的计划,想阻止监天司,结果被他们抓走了,关在……关在雪域高原的冰牢里,和你哥哥作伴。”
石室里陷入沉默,只有玻璃容器里液体流动的声音。
李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震惊和愤怒:“爷爷,现在该怎么做?”
老者拿起那半块玉珏,正是李信手里的另一半:“找到最后一块七星残片,去雪域高原。救出你哥哥和莫离的祖母,然后……彻底摧毁剑冢,不能让监天司的阴谋得逞。”
他将玉珏递给李信,两块玉珏合在一起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石室里的玻璃容器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里面的孩子影像开始变得清晰,脸上露出渴望的表情。
“他们还有救吗?”小满轻声问,眼泪掉
了下来。
老者摇摇头,声音带着痛苦:“他们的灵魂早就被源核碎片吞噬了,这些只是残留的意识。只有摧毁剑冢,他们才能彻底解脱。”
李信握紧合二为一的玉珏,掌心血纹突然和玉珏产生共鸣,发出耀眼的红光。他抬头看向老者:“爷爷,我们走。”
老者点点头,转身走向石室深处:“我知道一条密道,可以直接通往雪域高原。监天司的人很快就会发现这里,我们必须尽快出发。”
莫离擦干眼泪,握紧试心剑碎片,眼神重新变得锐利:“等等,那些无人机……”她突然想起可能启动无人机群,“监天司肯定还有后手,我们得做好准备。”
老者脚步一顿,回头从怀里掏出个青铜哨子:“这是天工坊传下来的信号哨,遇到危险时吹响,或许能引来旧部相助。当年你爹就是靠这个,在敦煌躲过一劫。”
李信接过哨子,指尖触到上面的纹路,和掌心血纹隐隐呼应。他突然想起在旧书仓库密室里,老者说过“你爹当年常说,血纹觉醒时,就是星轨归位之日”,原来一切早有预兆。
小满突然指向青铜罗盘:“指针在抖!好像有东西在靠近!”
罗盘上的指针疯狂转动,针尖划出刺耳的金属声,指向石室入口的方向。外面传来石壁碎裂的巨响,夹杂着无人机螺旋桨的嗡鸣——血鹰的人果然追来了!
“走密道!”老者拽起李信就往石室深处跑,莫离抱起小满紧随其后。密道入口藏在一幅壁画后面,老者扳动壁画角落的机关,石壁“吱呀”一声裂开,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窄缝。
李信最后一个钻进密道,回头时正看到数架无人机冲破石门,机身上的红眼睛图腾在黑暗中闪着凶光。他反手扳动机关,石壁缓缓合拢,将无人机的嗡鸣挡在外面。
密道里漆黑一片,只能听见三人的呼吸和脚步声。老者从腰间解下个夜明珠,淡绿色的光芒照亮前路,脚下的石阶布满青苔,显然很久没人走过。
“这条密道是雷焕当年为了躲避战乱挖的,直通雪域边缘的冰川。”老者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里面有十二处机关,全是按照《考工记》里的‘十二时辰锁’设计的,记住,寅时过第三关时,要踩左边第三块石板,否则会触发流沙陷阱。”
李信默默记下,怀里的玉珏突然发烫,他低头一看,玉珏上的纹路正在发光,映出密道顶部的星图——和丰城稻田里的星图重合了大半,只差最后一颗星的位置。
“玉珏在指路。”莫离凑近看,“它在引导我们找最后一块七星残片。”
小满突然指着前方:“有光!”
密道尽头透出微光,伴随着刺骨的寒风。三人加快脚步,钻出密道时,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外面是连绵的雪山,月光洒在冰川上,反射出亿万点碎银,远处的冰峰直插云霄,像一柄柄冰封的巨剑。
“这里是昆仑山口的旧冰川。”老者深吸一口寒气,“翻过前面的冰原,就是雪域高原的地界。当年我和你爹押送七星残片时,就在这冰原上遭遇过监天司的伏击。”
李信突然踩到块松动的冰块,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他扶住旁边的冰柱,掌心的血纹蹭到冰面,竟在上面烙出个淡淡的星芒印记。冰柱突然震动,表面浮现出和赤霄图谱上一样的纹路。
“这冰里有东西!”他惊呼着用手刨开冰层,里面露出块巴掌大的青铜残片,上面刻着北斗第六星的图案——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第六片七星残片!
莫离立刻掏出之前找到的第五片残片,两片残片一靠近,就“咔嗒”一声拼在一起,发出柔和的金光。玉珏上的星图又亮了一处,只剩下最后一颗星的位置还暗着。
“还差最后一片。”老者看着残片,眼神复杂,“就在雪域冰棺里,和你哥哥在一起。”
话音刚落,天空突然响起无人机的轰鸣。三人抬头,只见数十架无人机组成编队,像乌云般从雪山顶压下来,机身上的红眼睛图腾在月光下格外狰狞。
“是血鹰的主力!”莫离将小满护在身后,试心剑碎片冰光大盛,“他居然能追这么快!”
老者将夜明珠塞进李信手里:“你们带着残片先走,往冰原深处的黑风口跑,那里有座废弃的观星台,能暂时挡住无人机。我来拖住他们!”
“不行!”李信拽住他,“要走一起走!”
老者突然甩开他的手,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这是你爹的日记,里面记着监天司的所有秘密。记住,别相信任何人,包括……”他话没说完,突然吹响青铜哨子。
哨声尖锐刺耳,在雪山间回荡。远处的冰原突然传来雪崩的轰鸣,无数冰块从山顶滚落,朝着无人机群砸去。几架无人机躲闪不及,被冰块撞得粉碎。
“快走!”老者推了李信一把,转身冲向无人机群,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柄青铜短刀,“告诉小满,她不是实验体,是天选的守星人!”
李信咬着牙,拽起莫离和小满往冰原深处跑。身后传来老者的怒吼和无人机的爆炸声,他不敢回头,只能死死攥着那本日记和青铜哨子,掌心血纹烫得像要烧起来。
跑过一处冰谷时,小满突然停下脚步,银瞳里映出漫天无人机的影子:“我听到了……它们在喊‘替身’。”她指着冰谷深处,“那里有个和我一样的影子,在对我笑。”
莫离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冰谷尽头的冰川上,果然映出个模糊的人影,穿着监天司的灰风衣,脸却和小满一模一样。那人影抬手一挥,数架无人机脱离编队,朝着他们俯冲过来。
“是第42章里的影组!”莫离的试心剑碎片划出冰弧,将一架无人机劈成两半,“监天司在她脑子里种了控制程序,能通过影子远程操控!”
李信突然想起老者的话,掏出青铜哨子用力吹响。哨声刚落,冰谷两侧的冰层突然炸裂,十几个穿着兽皮的壮汉从冰洞里跳出来,手里拿着古朴的弓弩,箭簇上泛着寒光——正是老者说的“旧部”!
“是天工坊的后裔!”莫离又惊又喜,“他们一直在这冰原上守着!”
壮汉们默契地散开,弓弩齐发,箭簇精准地射穿无人机的螺旋桨。冰谷里响起此起彼伏的爆炸声,那道和小满一样的影子发出一声尖叫,渐渐在冰川上淡去。
领头的壮汉走到李信面前,单膝跪地:“少主,我们等您很久了。老主人说,血纹持有者出现时,就是我们重见天日之时。”
李信扶起他,突然明白爷爷为什么说“或许能引来旧部相助”——这些人,是父亲当年布下的暗棋。
“黑风口怎么走?”他急问。
壮汉指向冰原尽头的一道裂缝:“穿过那道风口,就是观星台。但那里……有监天司的冰棺阵,据说关着个和少主长得一样的人。”
李信心里一紧,知道那是哥哥。他握紧七星残片:“带我们去。”
壮汉点点头,转身带路。众人踩着厚厚的积雪往黑风口走,夜明珠的光芒在风雪中摇曳,像一点不灭的星火。
黑风口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卷起的雪粒打在身上生疼。穿过风口后,一座残破的观星台出现在眼前,台基上刻满了星图,中央立着个巨大的青铜鼎,鼎里的炭火早已熄灭。
“就在下面。”壮汉指着观星台中央的石板,“冰棺阵的入口,需要血纹才能打开。”
李信走到石板前,掌心按在上面。血纹与石板上的纹路共振,发出耀眼的红光,石板缓缓向下降去,露出个深不见底的冰洞,寒气从洞里冒出来,冻得人骨头疼。
“我们守在这里,少主万事小心。”壮汉抱拳道。
李信点点头,和莫离对视一眼,带着小满跳进冰洞。
冰洞底部是间巨大的冰室,十二具青铜棺材整齐排列,棺材上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最中间的棺材敞开着,里面躺着个和李信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闭着眼睛,脸色苍白,掌心血纹是深紫色的——正是他的哥哥!
男人突然睁开眼,黑得像墨的瞳孔盯着李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终于来了,弟弟。”
李信握紧玉珏:“你是谁?监天司对你做了什么?”
男人缓缓坐起来,身上的冰屑簌簌落下:“我是谁?我是本该继承血纹的人,却被他们当成容器,关在这冰棺里二十年。”他抬起手,掌心的紫黑色血纹亮起,“不过现在,我自由了。”
他突然指向小满:“把她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活着离开。”
“休想!”莫离将小满护在身后,试心剑碎片冰光大盛。
男人笑了起来,笑声在冰室里回荡:“别傻了,她是源核容器,只有我能激活她体内的力量。你们以为找到七星残片就能赢?太天真了。”
他突然抬手,十二具青铜棺材同时打开,里面飘出紫黑色的雾气,在半空聚成血鹰的模样:“看看谁来了?”
血鹰的声音带着得意:“李信,放弃吧。你哥哥已经归顺我们,你们手里的残片,不过是启动‘双生计划’的钥匙。”
李信突然明白,第42章里提到的“双生计划”,就是要用他和哥哥的血脉,加上小满的源核,彻底激活剑冢的力量。他将七星残片和玉珏合在一起,大声念道:“文心不灭,剑魂永镇!”
金光从玉珏和残片里爆发出来,瞬间冲散紫黑色的雾气。哥哥的脸色变得痛苦,掌心血纹剧烈灼烧:“不!这不可能!”
小满突然走到两人中间,银瞳里的星图旋转起来:“六十年一轮回,甲子年重新开始。但这一次,不是替身代替真身,是我们一起选择结局。”
她的额头亮起银光,源核碎片的力量融入金光,哥哥掌心血纹的紫黑色渐渐褪去,露出和李信一样的红色。
“我……我好像想起了什么……”哥哥捂着头,眼神变得迷茫。
血鹰的雾气发出尖叫,渐渐消散:“不!我的计划!”
李信趁机将最后一片七星残片拼上,完整的星图在半空亮起,照得整个冰室如同白昼。哥哥的记忆突然恢复,他看着李信,眼神里充满愧疚:“对不起,弟弟,我被他们控制了。”
李信摇摇头:“我们回家。”
就在这时,冰室开始震动,石壁上的星图亮起,指向雪域高原的深处——真正的剑冢,终于要开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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