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那幽绿的光芒和月离修炼的景象,如同一根刺,悄然扎在了贺兰辞的心头,但她并未声张,只是暗自留了心。
月离则是一夜未眠。脑海中反复回响着来自“上层”那冰冷而清晰的指令——不惜一切代价,查清东城千念的真实身份和来历。这指令像一道枷锁,将他紧紧束缚。
他不想背叛白岳轼,这个给予他温暖和庇护的人,是他灰暗生命中难得的光亮。可“上层”的手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违逆的代价,他承受不起,甚至可能牵连到白岳轼。
纠结、痛苦、恐惧……种种情绪在他心中交织,让他脸色比平日更加苍白,眼下也带着淡淡的青黑。
第二天清晨,他正心神不宁地坐在房中,门外却传来了白岳轼爽朗的声音:“月离,起来了吗?一起用早膳吧?”
月离吓了一跳,连忙整理了一下情绪,深吸一口气,才起身开门。
门外,白岳轼穿着一身利落的常服,笑容阳光,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他自然地拉起月离的手:“走吧,今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莲子羹。”
膳厅内,气氛温馨。
白岳轼细心地将吹温的羹汤推到月离面前,又给他夹了些精致的小菜。月离低着头,小口吃着,依旧是一副害羞腼腆的模样,只是眼神偶尔会闪过一丝挣扎。
“昨日真是凶险,”白岳轼一边吃,一边像是随意地提起,“幸好东城兄法力高强,及时赶了回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他说话时,目光温和地落在月离身上。
月离拿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些:“嗯……东城公子,确实很厉害。他……他到底是什么来历啊?感觉四界之中,从未听说过有他这般人物。”他问出这句话时,心跳如擂鼓,几乎不敢看白岳轼的眼睛。
白岳轼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他看着月离,眼神依旧温和,却仿佛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他放下筷子,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些无奈:“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东城兄他……从未主动提起过自己的事。我和穆歌问过,他也只是含糊带过,似乎并不愿多谈他的过去。”
月离心中一阵失落,却又莫名地松了口气。没问出来,至少……暂时不用背叛了。他连忙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复杂情绪,小声道:“这样啊……没、没事,我只是随口问问,有些好奇罢了。”
就在这时,白岳轼忽然伸出手,轻轻覆上了月离放在桌面、微微蜷缩的手。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月离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白岳轼更紧地握住。
“月离,”白岳轼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我知道你心里可能藏着很多事,或许有些不安,有些害怕。”
他感觉到掌下手腕的细微颤抖,心中了然,却依旧选择用最委婉的方式表达,“但你要记住,在这里,你是安全的。我会保护好你,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顿了顿,目光真诚地看着月离有些慌乱的眼睛,意有所指地继续说道:“东城兄向来自在,行事亦颇为……特立独行,但他是我和穆歌认可的朋友。只要你不做危害穆歌、危害我们的事情,他绝不会无缘无故伤害你。你可以试着……安心留在这里,把这里当成家。”
这番话,听起来像是在宽慰月离对东城千念的恐惧,但字里行间,却又隐隐透出另一层含义——我知道你可能身不由己,我知道你或许另有目的,但我愿意相信你,愿意给你一个安身之所,只希望你不要做出错误的选择。
月离何其聪慧,岂会听不出这弦外之音?
他猛地抬头,撞进白岳轼那双清澈而包容的眼眸中,那里面没有质疑,没有逼迫,只有理解和……一丝小心翼翼的维护。一股巨大的酸楚和暖流同时涌上心头,让他鼻尖发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哽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他只是用力地、反握住了白岳轼的手,仿佛抓住了生命中唯一的浮木,重重地点了点头。
白岳轼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他猜到了月离可能别有目的,但他宁愿相信自己的感觉,相信这个眼神纯净、性子怯懦的少年,本质并不坏。
他缓缓抬起未被占据的那只手,指腹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如同兄长那般温柔无措,轻轻覆上月离柔软的发顶。
指缝间漫过发丝的细腻触感,让他的动作愈发轻柔,只是顺着发丝的弧度缓缓摩挲,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珍视。
白岳轼唇边漾开的笑意漫过眼角,揉碎了眼底的温柔,化作细碎的光:“快吃吧,这羹趁热才最是暖人,凉了便失了滋味。”
窗外的阳光恰好漫过雕花窗棂,将细碎的光影筛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金色的光芒缠绕着相触的指尖,将那份温度晕染得愈发清晰。
空气里似是凝住了时光,只剩下羹汤淡淡的香气与周身包裹的暖意,静谧得让人不忍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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