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谷江树提着桂花酿的手微微一紧,瓷瓶外壁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却压不住心头骤然翻涌的诧异。他顺着顾非晚的目光望向岸边,只见那青灰长衫的男子立在码头灯影里,身形挺拔如松,目光灼灼地落在顾非晚身上,那眼神里的热切与执着,竟让他莫名生出几分警惕。
他与顾非晚重逢不过半日,虽借着童年旧事拉近了些距离,可她眼底对旧人的惦念,他不是没察觉。只是这突然冒出来的齐王殿下,似乎是很在意自己接近顾非晚。阳谷江树和傅承愈已是熟识,但是两人对视的眼中却藏着惊涛骇浪。
顾非晚却没察觉两人间暗流涌动的氛围,她定了定神,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帕子,指尖轻轻捻去上面的草屑,深吸一口气后,朝着岸边的傅承愈挥了挥手。渡船渐渐靠近码头,船身轻微晃动时,她下意识扶住船舷,转头对阳谷江树温声道:“江树,等会儿我跟阿愈解释一下。”
阳谷江树听见顾非晚对傅承愈的称呼,压下心头的酸楚,顺着她的话点头:“好。”只是目光仍不自觉地瞟向岸边,见傅承愈已迈开脚步朝渡船停靠的方向走来,双手依旧攥着那个油纸包,指节微微泛白,显然也在紧张。
船刚停稳,傅承愈便快步踏上甲板,目光第一时间落在顾非晚身上,喉结动了动,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温柔轻声呼唤:“非晚。”
顾非晚迎上前,脸上带着释然的笑意,方才眼眶里的湿意早已褪去,只余平和:“承愈。”她侧身让出位置,将身后的阳谷江树让到身前,语气自然地介绍,“这位是阳谷江树,我才想起来,小时候在海棠巷帮过的那个小男孩,就是他。”
阳谷江树闻言,心头微动。他定了定神,朝着傅承愈微微欠身,语气平和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试探:“齐王殿下。”
傅承愈的目光落在阳谷江树身上,上下打量了片刻,方才紧绷的神情稍稍缓和,只是眼神里仍带着几分审视。他握着油纸包的手松了些,朝阳谷江树颔首:“阳谷国主。”顿了顿,他又转头看向顾非晚,声音放柔,“我听顾府下人说,你今日来湖边散心,便想着过来看看。”
顾非晚笑了笑,没接话,转而指了指阳谷江树手里的桂花酿:“方才江树还说,这铺子的桂花酿是京城最好的,正打算给我尝尝。”
阳谷江树顺势将桂花酿递到顾非晚面前,眼底泛起笑意:“确实不错,你尝尝便知。”他刻意放缓了语气,目光落在顾非晚脸上时,带着显而易见的温柔,余光却仍留意着傅承愈的反应。
傅承愈看着两人间自然的互动,放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他为她能再见小时玩伴而开心。
但。
尤其是阳谷江树看她的眼神,太过炽热,让他心头莫名发紧。他也同样知道阳谷寻找的故人是他的心上人。
顾非晚似乎没察觉到两人间微妙的气氛,接过桂花酿,拔开塞子,一股清甜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她倒了两杯,分别递给傅承愈和阳谷江树:“你们也尝尝,这味道确实清甜,没有那么烈。”
阳谷江树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杯壁的温热,目光却落在顾非晚的侧脸上。她今日穿了件淡粉色罗裙,风拂过裙摆时,像春日里盛开的桃花,比记忆里更多了几分温婉。他喉头滚动,轻声问道:“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顾非晚握着杯子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阳谷江树,眼底带着几分坦然:“挺好的,你呢?当年离开后回到你的国家,也一时间难以适应吧。”
提到当年的离开,阳谷的眼神暗了暗,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当年走得匆忙,没来得及跟你告别,让你担心了。”他没说的是,这些年在阿维隆,他时常想起顾非晚,想起两人一起吃糖葫芦,想带她走,去广袤无垠的阿维隆,去到他的身边。
傅承愈站在一旁,听着两人聊起过去的事。看阳谷的神情,显然对顾非晚用情不浅,可他却迟迟不表明心意,只是旁敲侧击地打探她的近况,这举动实在让人捉摸不透。他到底是真心想与顾非晚重续旧情,还是只是出于愧疚,过来看看她?
顾非晚似乎没多想,听完阳谷的解释,便点了点头:“京城这几年变化挺大,江树刚回京城不久,对这边的路还不太熟,以后若是有机会,咱们可以一起出来走走,也好让你多熟悉熟悉。”
阳谷江树闻言,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顾非晚主动提出一起出游,显然是把他当成了朋友,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个好消息。他看向傅承愈,语气带着几分礼貌的邀请:“齐王若是不忙,也一同来吧?正好可以给我们讲讲京城的趣事。”
傅承愈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目光落在顾非晚身上,见她脸上带着期待的神情,便点了点头:“好,若是有空,我便过来。”
三人沿着湖边慢慢走着,顾非晚走在中间,时而跟阳谷江树聊起海棠巷的旧事,时而跟傅承愈说起女学的趣事,气氛渐渐缓和下来。傅承愈依旧看不透阳谷江树的心思,他目光里的温柔与担忧,却藏不住对顾非晚的在意。
走到石拱桥边时,顾非晚停下脚步,望着桥下粼粼的波光,轻声感叹:“时间过得真快,还记得小时候在海棠巷,总盼着快点长大,可真到了现在,又觉得还是小时候好。”
阳谷江树站在她身侧,目光落在她发间的玉兰簪上,语气温柔:“小时候有小时候的好,现在也有现在的好。至少现在,我们还能再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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