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人离去,山谷中浓郁的血腥气提醒着此地绝非久留之所。苏晚晚强压下左臂伤口传来的阵阵抽痛和体内力量的虚浮感,对石头低声道:“收拾一下,我们立刻离开。”
两人快速搜检了那几具行商尸体,果然在其中一具尸体的贴身夹层里,找到了一张材质特殊、边缘焦黑卷曲的残破皮纸。皮纸上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绘制着扭曲的线条和几个难以辨识的古老符号,其中一个符号,隐约像是一个简化了的星辰图案。
这便是招致杀身之祸的古图?苏晚晚来不及细究,将其小心收起。她又从紫衣人遗落的臂弩上取下几支完好的淬毒弩箭,连同一些散落的银钱一并带走。乱世之中,任何可能增强实力或保障生存的东西都弥足珍贵。
处理好痕迹,两人迅速离开了这片杀戮之地,向着与青衣人约定地点相反的北方山区潜行。苏晚晚并未完全信任青衣人,她需要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消化今日所得,并做出最终决定。
一路疾行,直到月上中天,才在一处极为隐蔽的、被藤蔓遮蔽大半的山壁裂缝中找到落脚点。确认四周安全后,苏晚晚终于支撑不住,靠坐在石壁上,脸色苍白地喘息着。
连续的高强度战斗、星辉之力的透支爆发、以及左臂虽祛除煞气却依旧严重的伤势,让她此刻虚弱不堪。
“姑娘,你先歇着,我去找些水和能止血的草药。”石头见状,自告奋勇。他常年在山林间讨生活,认得一些常见的草药。
苏晚晚点了点头,没有逞强。待石头离开后,她立刻盘膝坐好,先是运转星辉之力滋养左臂伤口,促进愈合,随后便沉浸心神,开始梳理体内那股得自瀑布星芒、尚未完全驯服的磅礴力量。
这一次,没有了外界的干扰和生死压力,她可以更加细致地去感受和引导。
意识沉入丹田,那团明显壮大了数圈的星辉气旋缓缓旋转,散发着温润而纯净的银辉。气旋之中,除了她自身修炼出的星辉之力,还多了一股更加古老、更加精纯、带着一丝苍茫意境的星辰力量,这便是那星芒的馈赠。
两股力量目前尚有些许隔阂,未能彻底水乳交融。苏晚晚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自身星辉,如同溪流冲刷礁石般,一遍遍地洗练、融合那股外来之力。
这个过程缓慢而专注。她忘却了时间的流逝,忘却了身体的疲惫与伤痛,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体内那片微缩的“星空”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次睁开双眼时,洞外已是晨曦微露。左臂的伤口传来麻痒之感,显然在星辉之力的滋养下恢复得极快。而更让她惊喜的是,丹田内的气旋已然彻底稳定,两股力量完美融合,不分彼此。气旋的规模不仅更大,其核心处一点星辉尤其璀璨凝练,仿佛一颗微型的星辰胚胎,自行缓缓转动,吐纳着周身流转的力量。
她心念微动,尝试调动星辉之力。只见指尖一缕凝实的银色光辉跳跃而出,虽依旧微弱,却远比之前更加灵动、更易掌控。她甚至能感觉到,周围天地间游离的、极其稀薄的星辰之力,正被这缕光辉隐隐吸引,自发地汇聚过来。
“引动星辉,淬炼己身……这似乎是父亲笔记中提到的,星辉修炼步入正轨的标志?”苏晚晚心中涌起一阵明悟和欣喜。瀑布星芒的馈赠,加上生死之间的压力,让她终于跨过了最初的瓶颈。
她取出那枚星纹铜鉴碎片。这一次,无需她刻意引导,只是将其握在手中,碎片表面的纹路便自发地泛起微光,与她体内的星辉气旋遥相呼应,修炼效率再次提升。而且,她隐约感觉到,自己与这碎片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了,仿佛能稍微感知到它内部蕴含的那一丝沉寂的“灵性”。
实力提升带来的信心,冲淡了几分对前路未知的惶恐。
这时,石头也回来了,不仅用大树叶带回了清水,还找来了一些捣烂的止血草药。他手脚麻利地帮苏晚晚重新包扎了伤口。
“姑娘,你的脸色好多了!”石头欣喜道。
苏晚晚微微一笑,将清水和干粮分与石头。进食休憩时,她将那张残破的皮质古图摊开,仔细研究。
图纸残缺大半,留下的线条也十分模糊。除了那个疑似星辰的符号,还有几处扭曲的山川标记,以及一个用特殊符号标注的点,旁边似乎有一个代表“水”的波纹状图案。
“坠星湖……”苏晚晚喃喃自语。青衣人提到的目的地,是否就是古图上所标示之处?这张图,是通往坠星湖的路径,还是标记了湖中封印之门的位置?
信息太少,难以判断。但无疑,这张图增加了青衣人话语的可信度——确实存在一个与星辰相关的地点,并且多方势力都在寻找。
她收起古图,目光变得坚定。
三日的考虑时间已过去一夜。实力的精进让她有了更多底气,而现实的困境却并未改变。影煞、五毒教,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独自逃亡,终非长久之计,犹如无根浮萍,随时可能被浪潮吞没。
与青衣人合作,固然是与虎谋皮,但至少,猛虎在前,能暂时驱散群狼。并且,坠星湖对她而言,同样具有难以抗拒的吸引力。那里可能藏着关于她身世血脉、关于星眷者、关于父亲追寻之谜的答案。
风险与机遇,她选择直面。
“石头,”她看向身旁的少年,“我决定去与那青衣人汇合。”
石头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但很快便坚定道:“姑娘去哪,石头就去哪!”
苏晚晚心中微暖,拍了拍他的肩膀:“前路危险,你……”
“我不怕!”石头抢着说道,眼神倔强,“姑娘救了我的命,我这条命就是姑娘的!而且,我能帮姑娘望风、找吃的、辨认草药!”
看着他稚嫩却坚定的脸庞,苏晚晚知道无法劝他离开。在这乱世,或许跟在自己身边,反而有一线生机。
“好。”她不再多言,“我们在此再休整一日,我需要彻底稳固境界,你也好好恢复体力。明晚,我们出发去山神庙。”
做出决定后,心中反而踏实下来。苏晚晚再次闭目,全力运转星辉之力,巩固刚刚突破的境界,同时细细体悟着力量提升后带来的种种变化,尤其是与星纹铜鉴碎片之间那愈发玄妙的联系。
她有一种预感,前往坠星湖之路,绝不会平静。而每多一分实力,便多一分活下去并揭开谜底的希望。
晨曦透过藤蔓缝隙,照进山洞,在苏晚晚周身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与她体内流转的星辉交相辉映,沉静而充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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