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娘家的满月宴,老牧家所有人都没有参加。
不是他们不想去,而是李大娘怕冒犯仙人,事先跟他们通了气,告诉他们不用来了。
周二花在李大娘走后就摔了杯子:“整村人都去,就不让我们家去,他们这是孤立我们啊!”
八年时间,周二花已经不年轻了,再加上一大堆家务压在她身上,还要操心儿孙,四十多岁的人硬是长得像六十多岁。
同样超级加辈的还有牧添福。
为了省下钱供养儿孙,分家后每一年的徭役他都亲自去的,高强度的劳作非常消耗生命力,他的背早就佝偻了,整个人显得老态龙钟。
他这么省是有原因的。
他的儿子牧云弘在六年前娶了媳妇,聘金花了十二两,办婚礼又是一笔钱,还建了房子——不建房子没地方住。
牧添福和周二花因此拉了饥荒。
如今七年过去了,好不容易还完了债务。
就在他们以后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牧云弘做货郎外出卖货的时候遇到了混混,货被抢了,眼睛还被打瞎了一只。
后来另外一只眼睛也开始变坏。
牧云弘脾气越来越大,媳妇受不了他,留下一个儿子,去娘家不愿意再回来。
牧添福夫妻没有办法,只能自己扛起生活的重担,一边种地,一边赚钱供儿子治眼睛。
等牧云弘的儿子到了启蒙的年纪,牧添福牙一咬,砸锅卖铁送他去上学。
但没过多久,他的孙子就被夫子劝退了,整日在村里招猫逗狗。
牧家大房的日子不好过,牧家二房和三房的日子同样也是如此。
牧云遥在荒年时被牧家二房换亲了出去,嫁给邻村的跛脚男人。
但没过多久,她就跟其他男人私奔了。
跛脚男人召集人手打上牧家,牧添寿夫妻不想失去儿媳妇,自愿赔了一大笔钱。
但后来牧云庭的媳妇还是跟他和离了,因为他们成亲多年没有孩子,大夫诊断后告知是牧云庭不能生。
原来跛脚男人打上牧家那时候,有人用棍子打到了牧云庭的命根子,牧云庭感觉丢脸忍着痛没有去看郎中,因此落下了后遗症。
事后,牧家二房再去找跛脚男人的时候,跛脚男人已经不承认了,还让妹妹跟牧云庭和离了。
牧云庭原本不想和离,但跛脚男人是邻村村霸,他的脚就是在一次打架斗殴时伤到的。
还有赵家——
牧云庭跟赵丁香的婚事没成,赵丁香从外面买了一个男人给孩子当爹,日子过得幸福美满,现在又生了一个女儿。
她的大儿子在学堂上表现出优秀的学习天赋,夫子预言他以后最低能考上举人。
牧云庭想去赵家把自己的儿子认回来,却被赵家人打了出来,躺床上一个月才能起身。
打了几次之后,他也不敢再去了,整天阴沉沉的。
赵有才像前世一样跟村里的王寡妇勾搭成奸,被人捉奸在床。
王寡妇因此被夫家视为耻辱——她娘家势弱,虽然她的男人死了,但夫家依旧不愿放人,要她为死去的丈夫守节。
跟赵有才的事暴露之后,她受不了村里的流言蜚语,更承受不住夫家的虐待,最后自缢而亡。
某日夜黑风高,赵有才将王寡妇的死鬼男人一家灭门后自杀了。
谁也没想到爱好吃喝玩乐的赵有才会为了王寡妇搭上自己的性命,就连赵家自己也没有料到。
赵丁香的儿子成为赵家唯一的后代男丁,更不可能让他回牧家二房传宗接代了。
赵家还要他传宗接代呢。
赵丁香的儿子也不承认牧云庭是他亲爹。
至于牧家三房——
前面十几年,牧云裳在娘家娇生惯养,养得一副好皮囊,但最后却给牧添禄送给了自己的顶头东家当妾。
在生下一个儿子之后,她日渐虚弱而死,儿子归当家主母抚养。
原来是主母不能生。
东家在朝堂上有人脉,牧添禄为了儿子牧云归的前程,主动献上女儿,即便东家已经告诉他生完孩子的小妾不会留。
牧添禄本以为自己狠心舍弃女儿,能换得牧云归的大好前程,但牧云归刚拜入东家办的学堂,东家在朝堂上的人脉就被连根拔起。
东家满门抄斩,连带牧云裳生下来的儿子。
牧云归也因此受到牵连,终生不被录用,如今在家靠种地和给人写书信为生。
牧添禄汲汲营营,最后却没得到预想中的回报,误了儿子前程,还失去了女儿,整日唉声叹气。
相比之下,过得最好的是牧小怜。
荒年里,她带着差点饿死的老母嫁给了山里的猎户,养老母到老。
如今她有了一儿一女,虽然没有田地,但猎户疼爱她,即便过了八年,容颜依旧跟刚嫁人时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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