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时间不知何时像沙落地般，转眼间就滑落了两天。
休假日，程希难得没睡懒觉，一大早便起床了。
沈意能出门了，她便想带他去一家店里吃馄饨。
那是一家开在菜市场入口的老馄饨店，卖馄饨的夫妻俩在那一站就是几十年，从年富力强到两鬓斑白。
吃客们也从一碗2块的价格一路跟随到了5块的单价，这是他们认可了几十年的老味道。
如今这个世界日新月异，许多事都是睁眼便有了变化，那些几十年都不曾变过的东西能让他们内心稍感安心点，更重要的是，能让他们回忆起曾经的自己。
就譬如这一碗馄饨，现在去吃的人大多数都是带着后辈去的，他们往往是一边吃一边跟孩子讲述几十年前在这坐着的他们是何等的模样，那模样一定是同他们身边孩子一样，朝气蓬勃风华正茂。
在这家馄饨店里，时间仿佛是从遥远的过去以亘古不变的姿态来到他们身边的，所有的一切都未曾改变过，只是在不停的循环罢了。
而程希喜欢这家馄饨店有个更直接的味道，就是馄饨味好。
虽然她喜欢一切充满烟火气的地方，可若不是味道也好，她是万万不会带沈意来的。
受了那么多来自沈意的好，现在她也只想把她觉得好的东西送给沈意。
临出门前，沈意找程希要顶帽子，程希没有多问，只猜想他大概是不想让人看到他眼角的疤痕，便找了顶最合适男生戴的黑色渔夫帽给他。
沈意脸小，戴上帽子，大半张脸都被遮挡住了，只浅浅露出一个坚挺的鼻尖和线条分明的嘴唇下颚。
他们下楼时在楼梯间正巧遇见了买完菜回家的张大爷，程希扶着沈意，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
张大爷瞧着沈意眼睛快速上下扫了一眼，虽瞧不见他的全容，但也大抵猜到这就是程希曾经跟他们提了一嘴的，在她这养病的那位远房哥哥。
沈意留意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微笑着朝张大爷点了下头，道了声好。
张大爷立即回以一个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心中不禁咋舌，暗暗称叹。
虽然他被程希搀扶着，看似腿脚不便，但他站在那，却自显出一派恣意华贵来，看起来真不像程希说的那般是个乡下人，反倒像是哪个富家公子哥。
“张爷爷，我们还没吃早饭，赶着吃馄饨去呢！先走了啊！”
程希见张大爷丝毫没有要让他们走的意思，实在忍不住先开了口。
“啊......去吧去吧！是菜市场那家吗？”
“对呀~就他们家最好吃！带我哥尝尝去！”
“那得赶紧喽，他们家生意好，去晚了，可就没喽！”张大爷边说边侧过身子给他们让路，“有时间多带你哥下来转转，我们这些糟老头子缺伴的很呢！”
“好嘞！今晚就带他出来给您们瞧瞧！”
程希腾出一只手跟张大爷告别，一只手继续扶着沈意往楼下走。
菜市场离桃园不算远，步行大概十五分钟左右就能到，程希顾虑着沈意的腿，还是决定开车带他去。开车就更快了，没几分钟，他们就到了目的地。
此时菜市场正处于人潮高峰期，狭长的入口处，人络绎不绝源源而入，而出。
两旁还各靠墙摆了一条长长的木板搭就的简易桌子，桌子上堆满了小山包似的各类蔬果。
紧挨着水果摊旁，常有老人蹲坐在地，面前是一张铺开的塑料布，和一两个菜篮子。自家有菜园子的老人们，会把吃不完的菜整理干净后拿到菜市场来卖。
这样的农家菜在菜市场极受欢迎，通常去晚了，都是买不到的。
程希扶着沈意的胳膊，微挡在他胸前，嘴里一边不停喊着“麻烦让让”一边护着沈意从人群中穿出去。
挤出入口通道，程希指着左手边第一家热气喧天的早点铺子，告诉沈意，那就是她要带他吃的馄饨店。
与其说店，不如称其为铺子更显合适。门头小而陈旧，招牌年久失色，几乎辨不清上面的字了。靠门头支出一顶帐篷，篷下摆着些桌椅板凳，几乎都坐满了人。
程希熟络的跟老板要了两碗小份馄饨，沈意胃口一直不大，刚开始一度吃的比程希还少，后来在她的压迫下，沈意饭量渐长，能与程希持平了。
“要稍微等会哈，前头还有5碗，外面......哦，没位置了！那你们先进去坐着等会哈！”
下馄饨的是丈夫，他一边熟练的将馄饨丢入沸腾的开水锅里，一边探出脑袋热情的招呼程希他俩。妻子则一直坐在一旁，低头飞速包着馄饨，她堆满一盘，丈夫就拿走一盘。
店内面积不大，除去档口，就剩下两三张矮脚桌子和一张靠墙的高椅单排桌。
沈意个高腿长，程希也不想带他与人拼桌，便带沈意坐到了单排座上。
程希大咧咧惯了的，一坐下来就四下到处张望，犹豫着要不要去前面买根油条等会泡馄饨汤里吃。
沈意抽了几张卫生纸，低头细细的从程希面前的桌面开始擦拭。
店里生意太好，夫妻俩虽请了一个人打杂来帮忙收拾桌面碗筷，但桌面实在擦的随意，若是木头桌子还瞧不出，但单排桌上是铺了一层玻璃的，一反光，玻璃上透着的那层油光就显得格外清晰。
“你想不想吃油条？前面有家油条炸的特好吃！”
程希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败在了口欲之下，她望着沈意，眼里是藏不住的期待。
这家馄饨量足实在，即使是小碗程希吃完也能撑着离开，且既是两人同来，她也不愿一人独食。
“好，我吃不了太多，你不用买太多。”
“好嘞！我很快就回来！记得帮我把位子占着啊！”
沈意一番话说的正合她心意，程希屁股一抬就跑没影了。等她提着油条蹦哒着回来时，馄饨已经煮好上桌了。
白瓷宽口汤碗里，盛着似要溢出来的馄饨和汤，白腾腾的热气迎面而来，继而飘散在空中。桌上每一碗凝结在一起的热气竟使得这小小店内温暖又湿润。
程希舀起一勺，吹了吹，还冒着热气便忍不住连汤带馄饨一起送入嘴中，她“嘶嘶哈哈”的囫囵嚼了嚼，连忙一口吞下，尽管被烫了，但脸上仍尽显满足模样。
还得是这个味道啊！
馄饨皮薄馅鲜，汤清而有味，星点葱花落在嘴中添香增鲜。
这是一碗简单却好吃的馄饨，也只有这样的味道，能留住老百姓的心。
“你吃这碗吧，我刚吹凉了点。”
沈意似乎知道程希会这般迫不及待，将自己那碗吹温后换到了她面前。
“不，汤凉了就没法泡油条了！”
“我这碗就不吹了，汤留着给你泡油条好吗？”沈意无奈笑道，仍把碗换了过来。
程希吃饭一向快，可这馄饨实在是太烫了，这一大碗烫的吃进去，胃受得了，食道可受不了啊......
“好吧......那汤你多留点，别喝完了哦！”
“不会的。吃吧。”
沈意起身重新拿了个小碗回来，他用勺子将碗里的馄饨一个个挑了出来。
“馄饨干巴巴的就没那么好吃啦！我不介意你吃过的......”程希伸手阻拦。
沈意手上动作不停，笑道：“没事，这对我来说，已经够好吃了。你快吃吧，吃完好吃油条。”挑完，他把汤带碗推放到了他们之间，然后低头慢慢吃起来。
“好吃吗？”
“好吃。”
“那等你想吃的时候，我们再来吃！”
“好。”
他们说话间，陆陆续续又进来了一些吃客。
程希正埋头吃着，朦朦胧胧从背后点单的声音里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语调。她抬头向后望去，仅一眼，猛的将头又缩了回来。
沈意正欲开口询问，就瞧见一男子笑着朝他们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了程希旁边的位置。
“哟，真是巧啊，又见面了！”
陈一脸上是他一贯的嬉笑潇洒，只是那笑意并未抵达进眼中，漂亮的丹凤眼里是调笑一切的漠然。
他手撑着脸，用这副模样瞧着程希。
程希认识他多年，早已见怪不怪。她讥笑道：“真得感谢那位住这附近的姑娘，让你有机会来这吃馄饨。”
“谁说不是呢。不过......程希姐，你最近说话可越来越没劲了啊。”
“那只能说明我越来越正常，越来越好了！”
“所以......到底是哪个让你开始正常的呢......”陈一饶有兴致的看了沈意一眼。
从坐下来那刻起，身上就受着一股莫名的压力，他当然知道那股压力来自哪里。
“非得是其他人嘛！我自己难道就不能慢慢变好？！”
陈一冷嗤一声，笑道：“你跟戈也时那疯狂模样我可是见过了的啊，就别在我这装模作样了。”
话音刚落，就感受到了一阵赫然的冷意，他无所谓的耸耸肩，淡淡看了沈意一眼，继续道：“我猜......是前两天与你一起那男的吧。”
陈一是故意挑明的，他这人眦睚必报又聪明，知道怎么样才能快准狠的伤到对方的要害。
“怎么，准你三心二意，就不准我三天抱两？”
“哈哈哈哈......当然可以啦！这才不枉我叫你一声姐嘛！”
“那你这声姐快别叫了！不然人还以为你花心是我带出来的呢。”
“这方面目前看来咱俩半斤八两。”
程希横他一眼，道：“谁跟你半斤八两，我是开玩笑的，你是来真的，区别可大了！你别天天在外面抹黑我......”
正说着，杂工将一碗馄饨放在了陈一面前，他那碗馄饨终于是煮好了。
“好了好了，赶紧吃吧，你可是为此专门留宿别人家呢。”
程希吃完了馄饨，担心汤凉了，着急吃汤泡油条。
外脆内软的油条被热汤浸软泡透，咬上一口，绵软的油条带着汤汁在口中瞬间融为一体，是浓厚的油香交织着清爽的汤香味。
若不喜欢吃太软的，稍微用热汤涮一下，入口油条还有带着汤汁的脆劲。总之，这是一道不论怎么吃，都值得一试的平常美味。
“纠正下，我是专门留宿别人家，馄饨才是顺便的。”陈一吃了口馄饨，闭上眼睛哈出口热气说道。
“......你好歹给自己留点名声吧......”
“要名声何用？”陈一持勺子将碗壁敲的叮当作响，淡然一笑道：“养活我的，可是这些食物。”
沈意抬头看了他一眼，替程希换了个碗，碗里是被掰成一节节用汤浸着的油条。
“你什么时候泡好的？”程希吃惊的看着他。
“刚刚你们说话的时候。快吃吧，汤要凉了。”
“你不吃？”
“你先吃，吃不完的是我的。”
“好！”
程希还没下筷，就被人抢先夹走了一节。
程希怒瞪始作俑者。
“不用自己泡的油条就是好吃。”
陈一直接忽视掉程希那毫无威慑力的眼神，将油条一口塞入嘴中，吃完，伸手欲抢第二块。
程希眼疾手快的赶紧捂住碗口，叫道：“我看是不用自己掏钱的才格外好吃吧！”
陈一不置可否。
“我不知道会遇到你，就买了一根，你要吃自己再买去！”
程希把板凳往沈意身边挪了挪，一手似盾牌挡住碗沿，一边低头猛吃。
陈一被她逗笑了，作势又欲抢，却被拦住了。
沈意伸出胳膊，拦在他们之间，眼睛盯着陈一，冷声道：“你若不想去买，我可以替你去。”
程希知道陈一是与她闹着玩的，可沈意不知道呀！
知道他真的会跑出去买油条，一心只想着要护着他的腿，程希油条也不吃了，慌忙站起来道：“算了算了，我去我去！”
沈意看了程希一眼，低下头，不再说话。
陈一眼睛在他们之间来回转，转了几圈，只觉百无聊奈，懒声道：“我闹着玩的......程希姐，你现在真是无趣啊......”
程希不吭气，似被人说中般。
她一屁股重重落回板凳，继续吃油条，吃了没两口，便觉乏味，将碗推到了沈意面前，低声道：“我吃好了，你吃吧。”
沈意把碗接过来，一言不发的吃着。吃了两口，也放下了勺子，“我吃好了，走吗？”
似乎是为了让程希应好，紧接着又追了句“好给其他人让座”。
陈一似笑非笑的抬头看了沈意一眼。
候在档口四处等座的人的确不少，程希点了点头，转向仍在吃馄饨的陈一，轻声道：“那我们先走了啊。”
“行，好走。我期待下次见面时站在你身旁的男人是谁。”
“你怎么老对男人感兴趣？你也不喜欢男人啊！”
“游手好闲的人每日不总得找点事打发一下。”
“就不能找点正经事打发下？”
“我只想啃老。”
“......沈意，我们走。”
比不要脸，程希是比不过陈一的，她挽着沈意的胳膊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徒留下背后陈一若有所思的目光。
回去的一路上，沈意沈默不语，程希也一言不发。
程希不知道沈意为何情绪低沉，但她知道自己是为何。
陈一的一句“程希姐无趣”，当真是说者无心听着有意，瞬间将她一直无视掉的东西从内心深处拉扯出来，赤裸而冷酷的丢在了她面前。
是啊，她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较真了呢？
是沈意来了之后吧......为什么会越来越较真呢？
程希一直以来都在逃避刻意不去想这些，她以为不想，心思便不存在。
直到刚刚，一阵激灵，未由得她反应，大脑便自己清醒了过来。
是啊，她较真不是因为越来越在意沈意了吗？在意才会变较真，较真就会生无趣，
这是她没法控制的事。她唯一能控制的仅是不去想而已。而如今，陈一不论有意无意，皆将她心思一语道破。
可是，她并不想再度变成这样的人啊......
尤其明知那人最终将走。现在的她只想恣意潇洒像陈一一般，等哪日累了，便嫁一良婿，也过过鸡飞狗跳但踏实的婚姻生活。
到了家，程希颓然的将自己扔进沙发里，闭上眼睛，试图催眠自己忘掉刚刚所想的一切。
沈意坐在一旁，沉默的望着她，眼睛里是一望无际的悲伤，不知过了多久，他终是忍不住，低声道：“小希，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程希一骨碌坐了起来，看向他，道：“什么？”
“前日你说你下班替我买了些衣服，才晚归......”
“对啊，没错呀。”
程希看着他身上的新衣服，一脸疑惑，不知他究竟要问什么？
“我以为......你是一个人去的......其实是有人陪你去的是吗？”
程希点点头，脸上依旧是衣服不明所以的模样。
“是个男人吗？”
程希再点头，看沈意突然沉默，她立即恍然解释道：“他只是我初中同学，因为帮了我一个忙，所以我还了他一件衣服！”
“忙？什么忙？”
程希简明扼要的把来龙去脉告诉了沈意。
“象棋我也可以下，这个忙我能替他帮你。”
“啥？”程希太过于惊讶，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我很小的时候便开始接触象棋了，这些年不曾断过。我想我棋艺应该不算是差的。”沈意淡淡道。
“除了英语，象棋，你还会啥，一并都告诉我算了吧！免得次次惹我惊讶，像没见过世面似的......”
沈意轻笑着摇摇头道：“你会的我可一样都不会。”
“比如？”
“救人。”
“嗤......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害我白期待一回。”程希不满的瘪瘪嘴，做了个鬼脸。
“所以......”
程希转头瞪着一双眼睛疑惑的看着他，眼里像住了满天繁星般，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沈意顿了顿，接着道：“所以，你经常像救我一般救其他人吗？”
“你是说带回家？”
沈意点点头。
“那倒不会，这儿就我跟咪咪，我不喜欢带别人回家，咪咪也是。再说了，有几个人会像你一样，受伤了不愿意去医院的啊！”
程希双手交叉垫在后脑勺上，身子往后一仰，声音懒洋洋的继续说道：“更何况，我又不是慈善家，荷包里那几个钢镚也救不活那么多人......你是头一个，多半也是最后一个......”
沈意一直没说话，任由程希自顾自的说着。
“那时候救你是带了点鬼使神差的冲动在的，后来带你回家，又是那么的顺其自然......现在想想，那夜让我遇见你，大概是天意吧......这样的天意，那样不计后果的冲动，人一生中能有几回呢？我想，是不会再有了......”
“如果我是天意和冲动，那......戈也呢？”
语出惊人，程希被吓的连咳了好几声，她万万没想到陈一就那样随口提了一句，沈意便记住了。
“你知道戈也是谁吗？你就瞎问！”程希略显窘迫的瞪着他。
“就是不知道，我才想问的。”沈意眼神毫不闪躲，直勾勾盯着程希。
“就......也没啥好说的，他是我前男友。”
“还在联系吗？”
“怎么说呢......他偶尔会给我点点外卖，寄寄快递，送送花之类的........”程希侧头想了会，继续道：“这种应该算他单方面联系吧......不过，被你一提醒，我才注意到，这段日子，他好像都没啥动静了啊......”
程希说着说着也心觉奇怪，不禁沉思了起来。
自从退回那个快递后，戈也便再也没给她点过任何外卖，寄过任何快递了，可能他身边也出现了别人吧......又或者他的这些小动作也被他妈妈发现了，他像从前一般，妥协了吧......
想到大概率是第二个原因，程希嘴角不由得扯出一个冷笑，眼里是掩盖不住的讥讽悲怅。
沈意不知程希想起了什么，情绪竟刹那低落至此。他张嘴欲问，却被程希忽而又绽露出来的轻松模样给打断了。
“算了！都过去了!今日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也要问你！”
“你想问什么？”沈意温柔的看着她，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你不是益阳人吧？”
早在早上出门时，程希便觉得他那对外面一切都感到陌生的模样不对劲了。从前猜测他是大学教授，只怕也是错的离谱......
“不是。”沈意承认的很爽快。
“那你是哪里人？从前是做什么工作的？我曾偷偷猜测你是大学教授......”
“我看起来很像老师吗？”沈意忍不住笑了起来。
“很像！”
“可惜我不是。”
“那你到是告诉我啊！”程希急切叫道，心里像有千百只手在挠痒痒似的。
“对不起，小希......我现在还不想说......”
“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只想当沈意。”
“所以沈意也不是你真名咯？”
程希看见沈意眼中万般情绪揉杂在一起，像海浪般翻滚涌动，渐渐的，浪潮缓慢褪去，大海重回平静，只剩下一望无垠的深邃。
伴随着那份平静，他点了点头。
“那你真名是什么？也不想说吗？”
沈意顿了顿，再次点了点头。
“唉......算了，不说也罢，说了反而可能会给我添愁。我呀，挺愿意当傻子的，知道的越少烦恼越少......现在这样挺好的。”
程希神情坦然，没有因为沈意什么都不愿意透露而有一丝一毫的不满。
活了这么些年，她知道凡事不强求才能让自己过的舒坦点。人活一世，不知要吃多少苦历多少劫，在这样的小事上，自己便放过自己吧。
但程希觉得这话题也没聊下去的必要了，她站起来拍拍屁股，潇洒道：“饿了！做饭去咯！”
早上那会被陈一一搅和，他们都忘了买菜一事，中午就只能冰箱里有啥就简单吃点啥了。
吃完饭，程希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犯起了饭晕，她就势往沙发上一躺，不一会，便睡着了。等她一觉醒来，已是下午3点多了。
程希拉起仍在看书的沈意马不停蹄的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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