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州城外的义军大营中,方腊正握着军报,眉头紧锁地分析着与王英的战局。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吕师囊掀帘而入,脸色苍白,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陛下!大事不好,辽国……辽国没了!天祚帝的首级已被耶律阿思献给姜齐,如今正在天下州县传阅!”
“什么?”方腊手中的军报“啪”地掉在案上,他猛地站起身,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天祚帝乃辽国天子,坐拥草原部落,怎么会说没就没了?你莫不是听错了?”
“千真万确!”吕师囊连忙递上一封密信,“这是从燕京传来的消息,姜齐已封耶律阿思为归义侯,还命萧普贤女编纂《辽史》,辽国的宗室后人也被尽数斩杀,再无复辟可能!”
方腊接过密信,快速浏览一遍,只觉得一阵眩晕,连忙扶住案角才稳住身形。
辽国是草原强国,与西夏互为犄角,一直是制衡中原势力的重要力量。
如今辽国覆灭,意味着姜齐的大乾朝彻底掌控了北方,接下来便能集中兵力南下,这对仍在与王英缠斗的义军而言,绝非好事。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方腊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传包道乙来见我!”
不多时,身着道袍、手持拂尘的包道乙走进帐中:“陛下唤贫道前来,有何吩咐?”
“你即刻动身,走海路前往燕京。”方腊语气坚定,“其一,代表我向姜齐陛下贺喜,庆贺他平定辽国,统一北方;其二,你设法求见大乾的老太公,转告他,我愿将女儿金芝公主送入姜齐后宫,以示双方交好的诚意。”
“陛下,我去?”包道乙心中一惊:“再一个,金芝公主乃您的掌上明珠,怎能……”
“你也是道门出身,和姜齐麾下李助应有同门之情,至于金芝公主,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方腊打断他的话,眼中满是无奈与狠厉,“如今辽国已亡,姜齐势不可挡。若能通过联姻换取喘息之机,待日后时机成熟,再图大业,牺牲一个女儿,值得!你务必办好此事,若能让姜齐暂缓南下,便是大功一件!”
包道乙看着方腊决绝的神色,知道他已下定决心,只得躬身领命:“贫道遵旨,定不辱使命!”
当日午后,包道乙便带着几名亲信,悄悄离开岳州,乘船从海路前往燕京。
辽国覆灭的消息传入西夏都城兴庆府时,皇宫内正一片寂静。
皇后耶律南仙坐在梳妆台前,手中握着一面辽朝的旧铜镜,镜中映出她苍白憔悴的面容。
她是辽朝宗室之女,当年嫁入西夏,便是为了巩固辽夏同盟。
如今辽国覆灭,天祚帝身死,她这个冷宫皇后,在西夏已彻底没了立足之地。
“皇后娘娘,陛下派人来了。”宫女的声音带着颤抖,打断了耶律南仙的思绪。
她缓缓转过身,看到几名内侍捧着毒药,站在殿门口,神色复杂。
“陛下……是要我死吗?”耶律南仙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眼中却没有丝毫波澜,她早已料到这一天。
辽国灭亡,西夏为了自保,必然会与大乾示好,而她这个辽朝遗脉,便是最好的“投名状”。
内侍们不敢回答,只是将毒药放在桌上,躬身退了出去。
耶律南仙拿起毒药,看着铜镜中自己的倒影,想起了远在辽国的亲人,想起了当年与天祚帝诀别时的场景,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
“大辽……亡了……父皇!女儿……无能啊……”
她端起毒药,一饮而尽。
片刻后,毒性发作,耶律南仙倒在梳妆台前,手中仍紧紧攥着那面辽朝旧镜,闭上了眼睛。
西夏兴庆宫的东宫偏殿,烛火昏黄,映着满地散落的玩具。
六岁的李仁爱穿着绣着虎头纹的锦袍,正坐在木马上,拿着小木刀玩耍。
他刚从母后耶律南仙的灵堂回来,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却已被新鲜的玩物吸引,孩童的天真暂时冲淡了丧母的悲伤。
“父皇……”看到李乾顺走进殿内,李仁爱丢下小木刀,欢快地跑过去,伸出小手想要抱抱。
李乾顺停下脚步,避开儿子的拥抱。他穿着一身素色朝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偶尔闪过的痛苦,暴露了他的挣扎。
殿内的宫女与侍从见状,纷纷低下头,大气不敢喘,自皇后耶律南仙暴毙后,陛下的脾气变得愈发阴沉,谁也不敢触他的霉头。
“你们都下去。”李乾顺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宫女与侍从们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退出殿外,轻轻带上殿门,将那片令人窒息的寂静,留给了这对父子。
殿内只剩下父子二人,李仁爱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怯生生地问道:“父皇,您怎么了?是不是仁爱好久没陪您读书,您生气了?”
他伸出小手,想要触碰李乾顺的衣角,却被李乾顺猛地挥开。
李乾顺看着儿子懵懂的脸庞,那双眼睛与耶律南仙如出一辙,此刻却像一把利刃,不断刺痛着他的心。
“仁儿,你还记得你母后吗?”李乾顺蹲下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李仁爱听到“母后”二字,眼眶瞬间红了,瘪着嘴说道:“记得……母后会给仁儿讲故事,会陪仁儿睡觉……可是母后不见了,宫女说,母后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李乾顺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他强忍着泪水,伸手抚摸着儿子的头发,语气却渐渐冰冷:“仁儿,母后在天上等着仁儿呢。今天,父皇送你去找母后,好不好?”
“真的吗?”李仁爱眼中闪过一丝期待,随即又摇了摇头,“可是仁儿还没给父皇背完《论语》,还没陪父皇打猎……等仁儿长大了,还要保护父皇,保护西夏呢!”
这番稚嫩的话语,彻底击溃了李乾顺的心理防线。
他猛地站起身,转过身去,不敢再看儿子的眼睛。
殿外传来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像极了耶律南仙的哭泣声。
李乾顺深吸一口气。李乾顺缓缓走到李仁爱面前,蹲下身子,双手轻轻环住儿子的脖颈。
李仁爱还以为父皇要抱自己,开心地伸出胳膊,搂住李乾顺的脖子:“父皇,您终于要抱仁儿了!仁儿好想您……”
“对不起……仁儿……”李乾顺的声音哽咽,双手却渐渐用力。
李仁爱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感觉到呼吸困难,脖子传来剧烈的疼痛,连忙伸手想要推开父皇,却怎么也推不动。
“父皇……疼……仁儿疼……仁儿喘不上……气……”李仁爱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眼中充满了恐惧与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平日里最疼爱自己的父皇,会对自己下此狠手。
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滴在李乾顺的手背上,滚烫的温度,让李乾顺的手抖了一下,却没有松开。
殿内的烛火剧烈摇晃,映着李乾顺扭曲的脸庞。他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耶律南仙的笑容,闪过李仁爱出生时的喜悦,闪过西夏历代先帝的画像。
“先帝在上,不孝子李乾顺,为保西夏基业,不得已弑子,望先帝宽恕!”他在心中默念着,双手的力气却越来越大。
“呃……”李仁爱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随后便软软地倒在李乾顺的怀中,再也没有了动静。
那双曾经充满天真与期待的眼睛,此刻空洞地望着天花板,黯淡无神。
李乾顺缓缓松开手,看着怀中儿子冰冷的尸体,再也忍不住,抱着儿子,失声痛哭起来。
哭声撕心裂肺,回荡在空旷的宫殿内,却再也换不回那个会甜甜地叫他“父皇”的孩子。
片刻后,李乾顺擦干眼泪,小心翼翼地将李仁爱的尸体放在床上,为他盖上锦被,他走到殿门口,对着外面喊道:“来人。”
宫女与侍从们战战兢兢地走进殿内,所有人都吓得脸色惨白,纷纷跪倒在地,不敢抬头。
“太子伤心暴毙,将太子殿下的尸体,与皇后娘娘合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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