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州卫指挥使司衙署的后堂内,炭火依旧噼啪作响,但空气中弥漫的凝重感,比柳星河离京时更甚十倍。
柳擎天端坐在虎皮交椅上,手中紧紧攥着刚刚由幼子柳星河日夜兼程、秘密带回的密信。信的内容很短,是二皇子赵毅的亲笔,字迹凌厉,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岳父大人钧鉴:京中骤变,三弟已疑肃州旧事,深查军械马政卷宗,其势汹汹,直指根本。
蛛丝马迹,恐难久掩。昔年所为,皆为大局,然若事发,必成把柄,祸及柳氏满门及边关稳定。当此危局,需岳父速断。
边关乃根基,京中由小婿周旋。望岳父以家族为重,以边军为念,早定心志,共渡难关。切切!”
没有恳求,没有解释,只有冷静到近乎冷酷的陈述和最直白的利害关系。这封信,像一把烧红的匕首,捅破了柳擎天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和犹豫。
柳星河风尘仆仆地站在堂下,年轻的脸庞上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和坚定。他低声补充道:
“父亲,王爷让孩儿转告,三殿下此番有备而来,身边有贾环出谋划策,查案极细。肃州旧案,怕是…纸包不住火了。
王爷还说…如今已是唇亡齿寒,若他倒下,下一个…便是我们柳家。陛下年事已高,未来新君,绝不会容得下曾与毅亲王如此密切的边镇大将。”
柳擎天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颤抖,信纸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女儿柳氏在王府中忧惧的面容,二皇子往日对柳家的拉拢与许诺,肃州卫那些被巧妙掩盖的“亏空”与“损耗”,以及…皇帝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他原本还想骑墙观望,还想保全柳家“忠良将门”的清誉。但这封信,将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了他的面前
从当年默许、甚至协助二皇子在肃州卫的势力范围内,以各种名目暗中蓄养、武装那批“私兵”开始,柳家的命运,就已经和二皇子赵毅牢牢捆绑在了一起。
那些被三皇子盯上的军械、马匹、粮草乃至“失踪”的军户,多半都与这支隐藏的力量有关。这是足以抄家灭族的死罪!
以前,太子在位,三方角力,尚有转圜余地。如今太子已废,三皇子锋芒毕露,直捣黄龙,陛下态度暧昧…
他柳家,已经没有退路了。继续摇摆,只会被二皇子视为叛徒,被三皇子当成敌人,最终死无葬身之地。
“父亲…”柳星河见父亲久久不语,忍不住唤了一声。
柳擎天猛地睁开眼,眼中最后一丝彷徨已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所取代。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带着边关风沙的粗粝和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厉。
“星河,”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即刻带为父的口信回京,禀报王爷:柳家…愿与王爷共进退!边关将士,永远是王爷最坚实的后盾!”
他顿了顿,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柳星河:“告诉你姐姐,让她在王府…安心。柳家,不会倒!”
“是!父亲!”柳星河精神大振,单膝跪地,抱拳领命。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柳家这艘大船,已经彻底驶入了二皇子阵营的港湾,前方是滔天巨浪还是彼岸坦途,唯有拼死一搏。
柳擎天挥了挥手,示意柳星河立刻去准备返京。待幼子退出后,他独自一人留在堂内。他走到墙边,取下悬挂的宝剑,苍老的手指缓缓抚过冰凉的剑鞘。
“赵泓…贾环…”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眼中寒光暴涨,“既然你们不给我柳家活路…那就别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他猛地转身,对着门外沉声喝道:“来人!传令下去,即日起,肃州卫全军戒备,外松内紧!没有本帅手令,一兵一卒不得擅动!另…密召云烈、风啸来见我!”
命令一道道传出,整个肃州卫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开始以一种隐秘而高效的方式运转起来,抹除一切不该存在的痕迹,同时,也将利刃对准了即将到来的风暴方向。
柳家的抉择,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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