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大军,旌旗猎猎,如同一条黑色的钢铁洪流,碾过初春的荒原,一路向北。贤王项天胤御驾亲征,王旗所向,沿途城关无不望风归降,补给线迅速建立,初期进军顺利得超乎想象。军中士气高昂,将士们对贤王近乎盲目的崇拜与对胜利的渴望,暂时压过了对北境苦寒的隐隐畏惧。
项天胤端坐于八骏龙驹战车之上,玄甲黑袍,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前方。他并未刻意散发威压,但周身自然流转的【混元先天一炁】却与天地能量隐隐共鸣,所过之处,风息云止,鸟兽潜踪,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沉寂笼罩着整支大军。修罗剑横于膝上,暗金剑鞘古朴无华,唯有项天胤自己能感受到剑身内部那持续不断的、细微却执拗的嗡鸣,如同饥饿的凶兽嗅到了血腥,催促着他,指引着他,向着那片冰雪覆盖的土地加速前进。
四大家将各率本部,拱卫中军。王朝的青龙营军容整肃,行进间如龙行云中,悄无声息却隐含磅礴之力;白劲姚的白虎营煞气最重,将士眼神锐利如刀,仿佛随时准备扑杀猎物;赵古信的朱雀营行动迅捷,斥候四出,如雀鸟巡弋;张洪御的玄武营则稳如磐石,重甲坚盾,负责押运粮草辎重,大军命脉。四人虽对北伐心存疑虑,但执行军令却毫不含糊,将大军打理得井井有条。
越往北行,天地愈发辽阔,景色亦逐渐荒凉。青翠的草原被枯黄的草甸取代,继而便是裸露的戈壁与开始出现斑驳积雪的荒原。寒风日益凛冽,如同刀子般刮过脸颊,呵气成霜。来自温暖中域的士兵们开始感到不适,厚重的棉衣难以完全抵挡那无孔不入的寒意。
十日后,大军抵达北境第一道天然屏障——“哭咽河”。河面虽未完全封冻,但浮冰碰撞,水流湍急冰冷,渡河极为困难。对岸,雪国的游骑已经出现,如同雪原上的幽灵,远远窥探着庞大的胤军阵营,射出零星的冷箭,骚扰不断。
“陛下,哭咽河难渡,敌军游骑骚扰,是否扎营休整,伐木造舟,再图进取?”王朝策马至龙驹车旁,沉声请示。河风卷起他额前发丝,带着刺骨的寒意。
项天胤目光扫过浑浊冰冷的河面,以及对岸那些若隐若现的白色身影,眼中混沌之色微微一闪。
“区区小河,些许骚扰,何足道哉。”他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张洪御。”
“末将在!”玄武将军策马上前。
“令你部玄武营,即刻以‘玄武天罡气’凝水成桥,半个时辰内,朕要大军踏冰过河!”
“遵旨!”张洪御毫不迟疑,抱拳领命,调转马头,驰向河岸。
只见玄武营精锐迅速集结于河畔,张洪御翻身下马,立于最前,低喝一声,周身土黄色罡气勃发,厚重如山!身后数百玄武营将士同时运功,气息相连,磅礴的“玄武天罡”气劲汇成一股,如同实质的巨墙,缓缓压向汹涌的河面!
“凝!”张洪御双掌猛地向前一推!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那磅礴浩大的罡气接触河面的瞬间,并非激起巨浪,而是以一种霸道无比的方式,强行将流动的河水与浮冰镇压、凝结!咔嚓之声不绝于耳,水汽瞬间被极寒罡气冻结,一道宽约十丈、厚达数尺的冰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河岸向着对岸急速蔓延!冰桥两侧的河水依旧奔腾,唯独桥面之下及其周边数尺内的河水被彻底冰封,坚固无比!
对岸的雪国游骑看得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何等神力?!
“过河!”项天胤令下。
大军震撼之余,士气大振,依序快速通过冰桥。对岸的雪国游骑吓得魂飞魄散,发一声喊,打马便逃,瞬间消失在地平线上。
胤军兵不血刃,渡过天堑。然而,四将心中却无多少喜悦。张洪御过河后,脸色微微苍白,显然刚才那番施为消耗极大。陛下此举,虽显神威,却未免…太过急躁,也太过依赖顶尖武者的力量了。北伐之路漫长,岂能处处如此?
渡过哭咽河,才算真正踏入雪国势力范围。环境愈发恶劣,风雪成了常态。大军行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雪国军队并未组织大规模决战,而是利用对地形的熟悉,不断以小股精锐袭扰,焚烧粮草,截杀斥候,神出鬼没。胤军虽众,却如同巨拳打蚊子,空有力量难以施展,伤亡开始出现,士气逐渐受挫。
项天胤的耐心似乎在一点点被这无尽的风雪和恼人的骚扰消磨。他下达的军令日益严苛,对于延误行程、遭遇偷袭的将领,动辄严厉斥责,甚至鞭笞。军中气氛逐渐压抑。
一月后,大军终于遭遇雪国第一支主力部队——约五万人的“霜狼部”。两军于一片广阔的冰原上摆开阵势。
雪国军队皆乘巨狼,身穿白色皮袄,手持弯刀骨矛,嗷嗷嚎叫,声势骇人。统帅乃是雪国名将,兀术·屠苏的叔父“兀术·秃鹫”。
“陛下,敌军势众,且借狼群之威,冲势极猛。不若以玄武营固守,消耗其锐气,再以青龙、白虎两营侧翼夹击…”王朝迅速献策。
项天胤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呼啸而来的狼骑洪流,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跳梁小丑,何须繁琐。”
他竟自龙驹战车上缓缓站起,独自一人走向阵前!修罗剑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剑鞘上的暗金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微微发光。
“陛下!”四将大惊,欲要阻拦。
却见项天胤在两军阵前站定,面对奔腾而来的五万狼骑,缓缓将修罗剑拔出三寸。
“嗡——!”
一声并非响亮却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剑鸣骤然响起!一道灰蒙蒙的、扭曲光线的剑罡自那出鞘三寸的剑刃上弥漫开来,瞬间笼罩前方数千丈的冰原!
冲在最前方的雪狼骑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布满锯齿的墙壁!人、狼、兵刃、甲胄…在接触那灰蒙剑罡的瞬间,并非被撞飞或切割,而是如同沙雕般无声无息地分解、湮灭!没有惨叫,没有鲜血,只有漫天飘散的、极其细微的冰晶与金属粉末!仿佛被一种绝对的力量从存在层面直接抹去!
后续的狼骑收势不及,接连撞入那死亡领域,同样化为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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