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的夏天来得仓促,却把所有的生机都泼洒得淋漓尽致。曾经冰封的河面彻底化开,倒映着岸边新开的金盏花,花瓣上的露珠滚进水里,惊起一群银鳞鱼。小阿木站在河边,看着阿风带着几个少年用南洋传来的渔网捕鱼,网眼大小恰到好处,既能捞起肥美的大鱼,又能放过刚孵化的幼鱼。
“阿木首领!”一个少年举着条半臂长的鱼朝他喊,“今晚做鱼羹!雪影姐姐说,放中原的姜和西洋的胡椒,味道能鲜掉眉毛!”
小阿木笑着点头,目光却被河面上漂来的木筏吸引。木筏上插着一面“万国树”旗,帆是用极北的驯鹿皮和中原的丝绸拼接的,正随着水流缓缓靠近。筏子上站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非洲的麻布长袍,腰间挂着串河马牙——是娜拉的弟弟,卡鲁。
“小阿木!”卡鲁远远就挥手,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我带‘沙漠玫瑰’的种子来了!我姐姐说,让它在极北开一次花!”
木筏靠岸时,卡鲁怀里抱着个陶罐,小心翼翼地捧出来:“这是用骆驼粪和沙漠苔藓养的土,玫瑰的根须在里面能活。对了,狮王让我给你带句话,它的孩子们学会了在沙漠里找水源,以后商队路过,再也不用担心缺水了。”
小阿木接过陶罐,指尖触到温热的土,仿佛能感觉到种子在里面跃动的生命力。“快进帐篷歇歇,雪影刚烤好燕麦饼,配鹿奶吃正好。”
卡鲁进帐篷时,正撞见雪影在教女人们纺线。她手里的纺锤是西洋的样式,线却用了极北的羊毛和中原的蚕丝,捻出来的线又韧又软。“雪影姐姐!”卡鲁眼睛一亮,“我姐姐说,你教她的织布法子,在非洲大受欢迎,连国王都想要一块‘万国锦’!”
雪影笑着递给他一块刚织好的方巾,上面绣着沙漠的驼队和极北的驯鹿:“这是给娜拉的,你帮我带给她。对了,蛇岛的玛雅有没有消息?她上次说要培育能在沙漠里活的水藻。”
“有!”卡鲁从背包里掏出一卷羊皮纸,“这是玛雅托商队转交给你的信,说水藻培育成功了,让沙漠的绿洲又扩大了一圈。”
小阿木凑过去看信,玛雅的字迹娟秀,却带着蛇岛特有的曲线,字里行间满是兴奋:“……这些水藻既能净化水源,又能当骆驼的饲料,等秋天,我派船送些种子去极北,说不定能在你们的河里生长……”
“快看这个!”阿风掀帘进来,手里举着个铁皮盒子,“中原的万国馆寄来的,说是新发明的‘保温箱’,能让种子在运输的时候不被冻坏。他们还说,培育出了一种能在盐碱地生长的稻子,让我们试试种在冰原边缘的低洼处。”
盒子打开时,里面铺着厚厚的羊毛,放着几包密封好的稻种,还有一张图纸,详细画着保温箱的制作方法。小阿木看着图纸上中原的榫卯结构和西洋的铁皮工艺,突然想起老祭司说过的“纯粹”,忍不住笑了——这世上哪有绝对的“纯粹”?连一个保温箱,都藏着好几片土地的智慧。
傍晚时分,部落的广场上又热闹起来。卡鲁教大家跳非洲的篝火舞,脚踩在融化的雪水里,溅起的水花映着火光,像撒了一把星星;阿风用中原的笛子吹起极北的歌谣,笛声里混着非洲鼓的节奏,竟格外动听;女人们把新织的布挂在帐篷之间,风一吹,布料上的图案仿佛活了过来——稻穗在摇,驼铃在响,蛇岛的海浪拍打着极北的礁石。
小阿木坐在老首领身边,看着这一切,手里摩挲着卡鲁带来的沙漠玫瑰种子。老首领喝了口鹿血酒,叹了口气:“以前总觉得,极北就该守着冰和雪,外面的东西都是多余的。现在才明白,这冰原啊,就像块海绵,能吸进中原的暖,西洋的光,非洲的热,南洋的潮,吸得越多,才越有劲儿发芽。”
“爷爷说得对。”小阿木把种子放进刚做好的保温箱,“明天我就把它种在广场旁边,让它看看,极北的夏天,一点都不比沙漠差。”
夜里,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小阿木躺在帐篷里,听着外面的雨声、鼓声、还有远处传来的纺车声,心里像被雨水泡过的土地,软乎乎的,却透着股劲儿。他知道,这些流动的种子、交换的技艺、跨越山海的问候,才是“共生”最结实的根。
至于那些还在暗处的余党,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因为当极北的雪能滋养中原的稻,沙漠的风能带起南洋的帆,当不同土地上的人,都在为同一片生机忙碌时,任何试图把世界变回单色的力量,都不过是螳臂当车。
雨还在下,保温箱里的玫瑰种子,在黑暗中悄悄吸足了水分,只等一个天亮,就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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